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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遇見爸爸發了半天呆都沒有理她,就走到跟前去。
“帥爸爸呀,既然隔壁差、不、多、的房子有人住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去鄰居家串門了呀?”
齊遇親昵地推了推齊鐵川的肩膀。
“不行啊,爸爸說的差不多,是差不多的時間開建的華僑房。對面宦宅是大宅子,你不能隨隨便便就跑到人家家里去。”齊鐵川沒同意。
“鄰居串門不是很正常嗎?怎么就隨隨便便了呀?你不還經常和我說,你小時候,爺爺總帶你去鄰居家串門的?”齊遇小朋友表示不服,憑什么爸爸去得,她就去不得?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大家都是關起門來各管各的,沒人會喜歡不打一聲聲招呼就過去串門的。”
“如果人家有邀請你,你就可以去,沒得到邀請就直接過去,就是隨隨便便。”
齊鐵川不是不讓齊遇串門,而是不讓她莫名其妙地往別人家里跑。
“是這樣嗎?”齊遇有點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爸爸。
但齊小遇同學很快就釋然了:“既然小哥哥就住旁邊,那他肯定會再來洗車的,等他來了,我就找他要邀請。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呀?”
“你只要不勉強人家,在合情合理的情況下收到邀請,當然就可以去了。”齊爸爸從來也不給齊遇設置太多的條條框框,只會把該講的大道理在適當的時候和她講一下。
“那好吧,等小哥哥明天過來洗車,我就找他要一個合、情、合、理的邀請。”齊遇愉快地做好了決定。
合情合理,那還不就是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齊鐵川看著齊遇得意地搖擺身體的小模樣笑著打趣:“小哥哥,今天才洗過車,怎么可能明天就會來,你是沒給人家洗干凈嗎?”
這是父女倆最常見的相處模式——寵愛有度。
“怎么可能,我齊小遇洗的車,可是方圓十里公認最干凈的好么?”
“再說了,小哥哥那個車是他自己洗的,他人和他名字一樣奇奇怪怪的,都不讓我碰他的車子。”
“而且呢,都自己洗車了,還非要在我們這里辦年卡,帥爸爸,你說宦官哥哥他是不是傻呀?”
齊遇很聽話,爸爸說不能叫人家太監哥哥,她就把稱呼改成宦官哥哥好了。
“你也不可以叫人家宦官哥哥,人家有名有姓的,你要么就叫小哥哥,要么就把名字叫全了再加上稱呼。”
齊爸爸繼續教育今兒個忽然有點興奮過度,開始放飛自我的齊家小妹。
然而,齊爸爸的“苦口婆心”并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齊遇同學前前后后等了都快一個星期,也沒有再見宦享到她家的洗車店“借”高壓水槍。
“帥爸爸,我就說隔壁的小哥哥很傻吧。”
“像他這種一個星期都不來一次的,我讓他辦次卡他竟然還不聽我的勸。”
“他要再不來,他就虧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齊遇的標志性音階笑聲“照亮”了整個齊家鐵鋪。
“你不是就想多賺點錢嗎?怎么開始管人家小哥哥虧不虧的?”齊爸爸經常會有點小小的無奈,他怎么就把女兒養成了熱衷洗車賺錢的樣子。
“不是啊,小哥哥當時辦卡的時候是說讓我看著給他辦啊,這樣的話,我不是要對小哥哥的信任負責嗎?”齊遇儼然一副正義之師的模樣。
“是這樣嗎?你如果真的想要對人家負責的話,就把上次辦卡的錢,還給小哥哥。”齊爸爸給出了一個建議。
“啊?那怎么行?辦都辦了,都洗過一次了,哪里還有退還的道理呀?”
“帥爸爸呀,你是不是也被小哥哥的傻給傳染了呀?”
“你想啊,你出去買東西,用過了之后,人家也是不會退的呀。”強大的邏輯遇再度上線。
“你都說小哥哥上次來,只是借用了家里的水槍,車子都是他自己洗的,這樣就不能算是已經用過了,是不是?”齊鐵川決定要好好地引導一下。
“可是我也沒有強迫他辦卡呀,我一直都讓他辦兩百塊錢的卡,是他自己非要辦年卡的。”齊遇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你看啊,之前那些來我們這兒洗車呢,一來照顧你的生意,二來也是借用一下院子。”
“可隔壁家的小哥哥如果愿意自己洗車的話,他們家的院子還不比我們家的大?”
“如果是你,這種需要自己動手的情況下,你還會出來洗車嗎?”齊爸爸問自己的女兒。
“那我肯定是不會呀。”齊遇回答地斬釘截鐵。
“所以啊,小哥哥也是想著照顧鄰居生意,他可能以為我們是那種很正規的洗車店,才進來的。”
“進來之后,才發現是我們家小齊遇一個人在洗車。”
“你肯定不能一次就收人小哥哥一千塊,你說是不是?”齊鐵川繼續引導。
“帥爸爸,你說的有道理呀,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明天就去把錢還給小哥哥。”齊遇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行,那我等下拿一千塊錢給你。”引導初見成效,齊鐵川立馬給予最大力度的支持。
“九百九就好了。”這回輪到齊遇提出了異議。
“你什么時候又賺到了十塊錢?”齊爸爸一直負責“打理”齊遇賺到的錢。
“不是啊,既然小哥哥是隔壁鄰居,那院子停一下也就停一下了。”
“借高壓水槍我也可以大方一點不收他錢,但水費他總是要給的吧?”
“還有洗車用的泡泡,嗯,加起來怎么都要十塊錢。”
“我齊小遇可是童叟無欺的良心商家呀。”
齊遇小朋友愉快地決定,以后誰要是來她們家自助洗車,就收十塊錢“成本費”。
“你的意思是,鄰居的情誼還比不上十塊錢嗎?”齊爸爸再度被逗得啼笑皆非,所謂的引導初見成效,也就是他自己以為而已。
“那我以前都不認識他呀,哪有什么情誼?再說了,小哥哥人都回來這么久了,也沒有邀請我去他家串門,也不算真的鄰居,隔了這么大一條新馬路呢。”齊遇覺得爸爸應該心安理得地收下十塊錢的成本費。
但爸爸還是拿了一千塊錢給齊遇,理由是——沒零錢。
齊遇就這么拿著一千塊錢,開始了到隔壁家不請自來的串門之行,哦,不對,是送錢之旅。
齊遇小朋友還是第一次,懷揣一千塊巨款出門。
齊遇到的時候,發現“官家”的大門沒有鎖。
這是她從會走路開始,路過“萬國建筑博物館”這么多次,第一次看到高高院墻的房子里面是什么樣子的。
齊遇沒能一眼就看到這個院子的全貌,因為視線被一個人和一輛破爛不堪的車子給擋住了。
真的是很破、很破,非常破的車。
小哥哥略顯費力地往院子外面推一輛一點都不符合他氣質的破車。
齊遇還是第一次見人徒手推汽車,自認為力氣很大的齊小遇,立馬就擼起袖子過去幫忙:
“宦gu”齊遇剛想叫宦官哥哥,就想起帥爸爸說不可以這樣,就趕緊改口,“宦亨哥哥,我來幫你吧。”
xiǎng”,小哥哥字正腔圓地說了兩個字,才接著解釋,“享譽國際的享”。
這下就有點精彩了,宦享的名字總共才兩個字,齊遇一錯就錯了一雙,官亨不是宦享,宦亨也不是宦享。
一錯未平,一錯又起。
“明明是哼哼唧唧的哼嘛,怎么就變成享譽國際了。”這多一筆少一筆的,對于才小學一年級的“齊秀才”來說,真心就差不多。
“哼唧的哼,有多一個偏旁部首。如果你不喜歡享譽國際的享,理解成享受的享也是可以的。”宦享耐心地給剛剛開始識字的小朋友做講解。
因為自己的無知,已經有點惱羞成怒的齊遇,并不買賬,氣鼓鼓地來了一句:“我以后就叫你宦官哥哥,這樣就一定不會錯了。”
宦享沒興趣和一個小姑娘置氣:“車子掛了空檔推起來不重的,我一個人就行了,不需要你一個小丫頭幫忙的。”
聽到宦享換話題,齊遇順著臺階就下去了:“小哥哥你為什么要推一輛破車?”
“這不是破車。”宦享鄭重其事的提出抗議。
“那這車能開嗎?如果能開你為什么要推呢,你是不是真的傻呀?”齊遇好不容易才把心里想的破爛車子,在出口的時候改成了破車。
只是,一個不小心,又暴露了她在和爸爸說小哥哥傻的事實。
“不能。”宦享被問得沒了脾氣。
“不能開的不就是壞車嗎?壞掉的、還破破爛爛的車子,不就是破車嗎?”齊遇完全就不覺得自己的話里面有什么毛病。
宦享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是一臺年久失修的古董車。”
“古董車就不能破嗎?”邏輯遇上線之后,就完全忘記了自己來找宦享的目的。
“能破。”宦享被齊遇有些無厘頭的提問給問的不知道要怎么招架了:“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這輛車現在看起來確實是有些破舊了。連修都沒法修。”
“啊?怎么會不能修呢?”齊遇一下就來了興趣。
“我昨天有找修車的人看過了,說這邊沒辦法修。我現在要把車推到門口,等會兒拖車來了先拖到港口,我再想辦法把它弄到德國去修。”宦享解釋了一下為什么不能修。
“啊?這么破的一輛車你要送到德國去修?”
齊遇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哥哥你沒有發燒吧?這運費要比這車貴多了吧?而且這么舊的車子,放我們這兒都早該報廢了,你確定德國人會要你的破車?”
在齊遇已經認知過的那一部分世界里面,完全不存在古董車這個物種。
什么年久失修的古董車,說的倒是好聽,擺明了就是破爛車啊。
“小妹妹,這輛車已經九十歲了,需要的零件這里都沒有,只能送回到德國去。”宦享徒手推出來的這輛車是1928年出廠的奔馳680
如果品相完好的話,到了國外都能賣到七八百萬美金。
絕對不是國內馬路上跑的,那些在歐美幾十萬就能搞定的、妖艷的超跑能比的。
宦享原計劃是想要找德國古董車的修理專家過來的。
人家遠程看過了這臺車的資料之后,就說無能為力。
這輛車在沒人住的“官宅”里面放了幾十年,雖然沒有風餐露宿,但也沒有精心打理過,很多零件都壞了。
如果想要讓這臺車煥發新生,就必須要到出生地回爐去。
至于能不能恢復到一個良好的狀態,都得到了德國才能知道。
技師光人過來,肯定是沒有用的,也完成不了這么大工程量的修復的。
修復這樣的一輛古董車,時間是要按年來算的。
“有我爸爸在,怎么可能會有國內沒有的零件呀?”
熱衷推銷的商人遇開始上線:
“小哥哥你需要德國的零件對不對?”
“找我爸爸肯定沒有問題的呀。”
“我悄悄告訴你我,我爸爸大學同學的工廠,買了很多德國的設備。”
“一開始都可好用了,可是每年維護費用都遞增。”
“后來呢,我爸爸同學就不買他們的服務的,自己維護。”
“再后來呢,機器里面的一個螺絲就壞掉了。”
“找德國人換,開口就要了機器一半的價格。”
“一半,一半呀,是不是很夸張?”
“你想不想知道后來怎么樣了呀?”
商人遇覺得每一個銷售在講故事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互動。
“怎么樣了?”宦享在齊遇的連續兩個互動提問下,被動發問。
“后來呀,我爸同學找了很多很多廠家,去做那顆螺絲,國內國外的都有找哦。”
“然后呢,那些螺絲只要一放進去,沒有幾天就壞了。”
“再后來呢,我爸同學死馬當活馬醫,想到來找我爸爸。”
齊遇小朋友一開始推銷自己爸爸的手藝,就根本停不下來:
“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打鐵的,我爸爸不僅會打鐵,還是大學生。”
“我爸爸給他同學做了三顆螺絲,這都好幾年了,一顆都還沒有壞掉的。”
“上到做德國螺絲,下到打菜刀和滑板車,就沒有我爸爸不能做的呀”
八歲的小女孩,正是崇拜爸爸的時候,而齊遇又是崇拜爸爸的小女孩里面的佼佼者。
“你爸爸很厲害。”宦享給出了一個評價。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吧?是吧?除了專利費,我爸同學還花三萬塊錢,買了那三顆螺絲呢。”
“你見過一萬塊錢一顆的螺絲嗎?肯定沒有吧?”
齊遇驕傲得下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沒有呢。”宦享從善如流地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宦享沒再說話,他的注意力,已經回到1928年的這臺古董奔馳上面。
“宦享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我都說了,你要的零件,我爸爸都能做了,你怎么還在推車啊?”剛剛還推銷得興高采烈的小姑娘立馬就老大不高興了。
敢情她推銷了這么久,人小哥哥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我有在聽,謝謝你啊。但是你也看到了,我這是破車,破車就需要破破的零件來修,如果全都換成了新的,破車就不再是破車了。”古董車維修,講究的是原汁原味。
只有通過品牌的老車間還原古董車,零部件才能與原裝的保持一致。
只有用原廠配件還原的古董車,才能得到專業的資質。
還原之后,老車間還可以提供收費的收藏認證服務,從白金級、金級、銀級一直到銅級。
獲得白金級認證的,達到絕對完美級別的,“原汁原味”的古董車,在收藏市場上的價值,和隨便不知道什么地方修好的,只是能開的“假古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齊遇的提議雖然“實惠”,卻根本就不在宦享的考慮范圍之內。
“宦官哥哥,和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沒勁呀!”在齊遇這兒,心情好的時候,小哥哥就是宦享哥哥,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必須得是宦官哥哥。
“我說讓你辦十次的卡就好了,你非要辦年卡。”
“我已經告訴你,你需要的破車配件我爸爸都能做了,你還非要把車送到德國去。”
“你都這么大人了,怎么還不聽勸呀?”
“隨便好了,一千塊還給你,你自己好好在家洗車吧。”
齊小遇同學氣得連十塊錢的水費都忘記找宦享要,就說明她是真的生氣了。
等到她回過味來,想到自己的“巨額損失”,肯定會更加生氣。
十塊錢,那可是一個可愛多一根夢龍呢!
這是齊遇和宦享的初相逢。
那一年,齊遇八歲,宦享十八歲。
不算是太對的時間,也不算是太美好的開始。小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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