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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府春初,花開花謝人終忘,何必走一場。
歡酒本名陸歡衣,十二年前是辛城一名歌伎,正式接客沒多久就與當時趕春闈的宰相私定終身。不料宰相中榜,在京城一路平步青云,早就忘了陸歡衣。
陸歡衣因為有約定就不愿再接客,在青樓中飽受冷眼,過了十年熬不下去,徒步走來京城。看見昔日郎君春風得意,早已娶妻生子,妾房眾多,定是忘了自己。
她受不住委屈在街頭鬧起來,半個小時就被強行拖走,事情也被壓下去,就這樣不了了之。
“你們不知道,倒在粗糙砂地上滾來滾去,被那群士兵拳打腳踢,是個什么滋味……”歡酒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緊緊握拳,眼神冰冷。
她繼續道:“我的臉被他們壓在地上,然后狠命地用腳踹,而我根本不能動彈。我只感到痛,臉被沙礫磨出一道道痕跡,全是密密的血珠;全身青紫地趴在地上,誰也不理睬這個可憐人……
“是云中樓的人救了我。我求樓主留下我,她便私下使出有意對人隱瞞的易容術,將我的臉皮復原,但是容貌卻稍微變了個樣子。這樣也好,我已經成了完完全全的歡酒,在云中樓陪著一場場酒宴,一直盼著有一天能從酒席間知道宰相的罪證。”
歡酒為自己斟滿一杯酒,遞到朱唇邊淺嘗,挽出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容。
“我這就有一個機會,讓你堂堂正正地在所有人面前說出兩年前沒說完的話,讓宰相不得不贖罪。”余溫的手覆上歡酒的拳。
歡酒斜目,眼角的胭脂襯得她這一眼風情萬種:“哦?看來小娘子并非平民百姓啊,上次故事編得辛苦了。”
余溫為自己懺悔一秒:“對不住。像你在暗中搜尋宰相把柄一樣,我也是怕有你這樣的人在搜尋我家將軍的情報。”
“公子自打進門起就不發一言,你的將軍是當下皇帝面前的紅人——燭息大將軍吧?”
“正是。”余溫試著喝了一口酒,唔,苦的。
她把酒液咽下,口中仍有苦澀:“如今宰相因他女兒被本夫人禁足,朝堂上視阿榮為眼中釘,屢屢誣陷、針對。我沒用,想不了高明的法子,才來尋姑娘,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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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
“夫人的打算是?”
“沒有限制,你想做到哪步、能做到哪步,都可以。”
“哪怕我想他鋃鐺入獄?”
“姑娘若是能讓皇帝這么罰他,我二人自然不會攔著。不過僅憑負約一女子十載,大概是做不到的。”
“罷了,我自己在青樓情報網中查了兩年都沒查到扳倒他的東西……若是借了燭息大將軍的跳板,我也許能做最后一搏。”歡酒就這么風輕云淡地說出了讓余溫雀躍不已的話。
和歡酒商量好計劃之后,余溫把歡酒拉到一邊,擠眉弄眼地問道:“姑娘今年真的有二十七?”
歡酒絲毫沒有被冒犯的跡象,想來是在青樓里也被人嚼多了舌根:“不錯。”
“你看起和我一樣年歲啊!”余溫道,“你吃什么養顏的,平常都用什么上妝啊?
歡酒微笑:“自然是沒有將軍府的飲**致了,也就是尋常吃食、一般脂粉。奴家是因為樓主的易容術才能長久保持這副模樣的,她將死皮融去,用秘藥生出新的肌膚,這新的皮膚緊緊地把裂口連在一起,基本不會發皺。”
余溫點點頭,幸虧歡酒和她一樣,對現代生物知識了解甚少,所以才用了她聽得懂的話解釋。
回府路上,葉榮打手勢:“要不要再逛一會?”
“什么?我們可是偷跑出來啊!”余溫和云屏十分驚訝。
“出都出來了,我想和你多逛逛。”葉榮雙目映出夜市的盞盞燈火,“我們很久很久沒有一起上街了。”
“啊,嗯,好啊。”當初是誰兇巴巴地阻止自己出來的!余溫吐槽后主動牽起葉榮的手,粲然一笑:“我們走。”
不想當電燈泡,云屏自覺地行禮:“奴婢先回府了。”
“一個侍從也沒有,有危險怎么辦?”余溫聯想到小說里女主單獨出行卻無自保之力遭害的情節。
葉榮反握住她的手:“如果我連保護自己妻子的能力都沒有,還當什么將軍。”
只覺得一股酥麻電流從兩人相握的手處傳到心臟,余溫認為葉榮即使比不了女強穿越文里的狂霸帥氣男主角,
當個青春瑪麗蘇男主還是綽綽有余的,說情話一套一套的那種。
“糖葫蘆!”余溫眼前一亮,是她很喜歡的零食。
她扯著笑意滿滿的葉榮走過去,她掏出腰包的時間里,葉榮已經付款拿貨一條龍完畢。
“啊——”時隔多日,葉榮發出他為數不多能發出的單音節詞之一。
余溫驚喜的張開嘴,叼住葉榮遞到她嘴邊的糖葫蘆,手再從他那接過木簽。清甜的糖被她慢慢舔融化,充斥甜意的口腔隨著她一口咬下山楂,迎接炸開的酸味,產生奇妙的味道。
“好吃!”整日被糕點包圍的余溫嘗到了熟悉的吃食,一臉被治愈的陶醉模樣。
她眼神對上葉榮的雙眼,對方立馬閉眼張嘴,余溫會意地把糖葫蘆送到他嘴里,任他咬下一顆被糖裹住的山楂。
“是不是很美味?”余溫自豪地問道。
葉榮稍作咀嚼,點頭,又做出手勢:“它很美味,是你給我的。”
匪女之為美還是匪女為之美,美人之貽……余溫想起高中背的《靜女》,感到頭痛就反思喚醒對古詩詞的記憶是個錯誤的決定。
余溫自覺面頰發燒,心下暗暗罵自己:“你還是個看過無數豬跑的宅女嗎?!這么純情做什么!”
她穩定自己紊亂的呼吸,笑道:“阿榮,我們去那邊聽戲。”
他們來到一個有瓦頂及欄桿的圓臺下,看著臺上的戲子咿呀動姿,行步擺手,有板有眼。
“我自清風入懷呀,任你恁般潑污水,兩袖蕩蕩天月明。”余溫不確定臺上那個背后插滿旗子的就是武生,他豎目一瞪,威風凜凜。
她聽不懂,只圖個熱鬧,葉榮一介武夫倒是聽得淚光點點。余溫被嚇到:“阿榮,你怎么了?”
“我也像他一樣,被譚大人欺負……”
唉,余溫安慰般摟住葉榮,這么委屈,葉榮的蠢萌應該不是裝出來的了。
抬頭,上面的場景已是武生與旦角互訴情意,旦角兒那靈巧清亮的聲音唱道:“郎君莫道事無常,那官家卻信有清霜。孤零零一人毋憂愁,奴伴郎君至白首哇……”
“相守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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