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你?”文漸問道。
“什么不是我?”
文漸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日,我手下攔截一只信鴿,從其言談中,可知為都中人與可麗之人私下通信。其中所寫,便是勸告莫要張揚,朝中對其已有戒心,行事也需低調。這分明便是與外族勾結之證,只可惜被失手毀了,不能真的呈給陛下。否則,哪里還有你狡辯的機會。”
寧澤清見他神情認真,又有些義憤,想必不是說假:“那為何就認定是我所為?文信上可有我的名字?”
“哼,你向來滴水不漏,又怎么可能以真名為落款。”
“既然沒有指名道姓,又為何認定就是我所寫的?”
文漸橫眉看他一眼:“那信鴿飛來的方向,便是你寧府方向。”
寧澤清眉頭一皺。
“既與外族有關,又有能力洞悉朝中局勢,能左右陛下判斷,許下暫時阻攔調查可麗的諾言,除了寧將軍,可有第二人選?”
寧澤清站在柵欄外來回踱步。
“這憑這些,文相便鋌而走險,偽造信件誣陷與我?”
這般計謀甚是拙劣,就算沒有屈明離當場識破,也撐不了多久便會露餡。文漸怎么會出此下策?
“那信中所寫,不日便有一場針對子襲的行動,雖語焉不詳,但也能看出其中急迫。既是如此境地,我如何能等時機成熟才揭發。只能草草做陷阱,將這個陰謀先行阻下。”
言罷,有人低低笑了一聲。
是宇雄將軍。
“文相從前教育我,說我言辭不佳,才惹得陛下惱怒。如今看來,文相的言辭功夫,亦是退步許多啊。從前,我怎么就沒發現你有如此的愛國之心呢。”
文漸看他出言嘲諷,自是不理。
寧澤清卻在一旁憂心重重:“若是此事當真緊急,如今抓錯了人,那人的計謀相必仍在運作中。當務之急,還是找到此人,終止他關于子襲的計謀才對。”
可當時傳信文書已無意被毀,斷了頭緒,如何再找。
寧澤清見文漸再無其他線索,讓他好自為之之后,便自行離去。
文漸看著仍立與欄外的宇雄將軍,沒好氣道:“怎么,落井下石的戲碼還沒演完嗎?”
宇雄知他不愿留下狼狽的模樣,便慢慢走開,悠悠道:“陛下今非昔比,文相大人還是不夠清楚啊。”
囚于陰暗的牢房中,文漸也只得自嘆一口。
此事雖斷了頭緒,可寧澤清仍是不能輕易放下。
若是直言政王,沒有證據亦無處查起,說了也無用。若是置之不理,還不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如何放心。
這日朝上,寧澤清仍想著這事,不免有些走神。
“澤清,你認為這提議如何?”
寧澤清反應過來,卻并不知他所指何事。
“屈將軍提議,就在興都宴請百族軍各族國王上,你覺得,此事可好?”
屈明離滿是笑意:“既然春秋之宴并無子襲,又為何不可親自辦上一場,一來可以宣我國威,二來亦可震懾某些不切言論。豈不美哉?”
政王大笑:“正好,子襲建國以來也未曾有過這般的盛事,百族來朝,先祖在上,也定會覺得榮光至極了。”
寧澤清凝著眉,看著屈明離與政王一唱一和的樣子,隱隱冒出些不安之感。
能左右王上抉擇的,不止他一人,與外族有關聯的,屈明離更首當其沖,更何況,寧府對街,便是屈府。
如此一來,屈明離的嫌疑就越發重了。
他從前一直沒有放下對他的戒心,可許多年也未曾見過他有什么異心,早已對其放下成見,也引導著他往正途上走,包容著他的一些不成熟。
如今再將這個問題放至眼前,倒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晚間,屈府書房中難得來了一人。
“寧將軍,你府上的書那么多,怎么就來我的書房看書了。”屈明離軍中有事,回府也晚了,聽聞寧澤清不請自來,亦是十分驚訝。
一直都是他往寧府中跑,在自家看見他,倒有些驚奇。
屈明離進屋時,寧澤清正伏與案前,專心看著面前一書,甚是專注。
此書正是凌叔所寫的《策算》,屈明離已讀過不下五遍,每頁都標有注記,可每次看了都有新意,近日便是將它拿出來重溫了。
“我字丑,寧將軍莫要笑話了。”屈明離道。
寧澤清見他回來,便合上了書:“我看著這本與我府中有一名為《軍論》的極為相似,只是其間思緒有些相差,一時之間便看了許多。”
屈明離點頭:“我從前也見過那本書,覺得在一些地方極為相似,另一些卻迥乎不同。兩者結合,倒生出些新意來。”
寧澤清看著那書上的落款,一時沉思著。
“不知寧將軍此次為何前來?”
寧澤清想起正事,與他道:“我府中的信鴿得了瘟病,難以傳信。特來借上一借。”
這事小事一樁,屈明離親自將他請到了豢養信鴿之處。
“我聽聞近日常有信鴿走失,不知屈將軍府中可有此事?”
屈明離驚訝:“竟有這事。”
讓人將信鴿清點一遍,確認沒有缺失后,便放下心來。
“如此便好。屈將軍可要好好照看,莫要令他們也染上瘟病。”
說完,寧澤清便打道回府了,連信鴿也忘記借走。
屈明離派人選了一只上好又聰慧的信鴿,送去寧府,回房途中,正巧碰見凌叔從一只信鴿身上取下信箋查看。
凌叔的信鴿皆是自己所養,亦不在屈府統計范圍之內,因而,那邊數量是多了少了,也不是屈明離所知道的。
文漸正與牢房中閉目養神,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往這天牢中最里層走來,眼睛也不睜開,便問道:“可是書信的事有眉目了?”
來人正是寧澤清。
“我不是為書信而來,而是為了一個名字而來。”
“名字?”
“你可認識一位名為一處荒林的人?”
“荒林?不記得。這名字如此怪異,若是我見過,必定會記住的。”
文漸見寧澤清眉頭緊鎖,問他:“此事與朝中亂臣有何關系?”
寧澤清半晌不語:“但愿是我想多了吧。”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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