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和顏娘一直密切關注著蘇家,沒想到兩個月過去了,蘇太太也沒什么動靜。云氏好奇道:“難道她得了膏方還有其他用途?”
顏娘搖頭:“這個說不準。”
依著顏娘她們的想法,蘇太太得了膏方后,制成藥膏后多半會開一家鋪子同新顏坊搶生意。誰知道蘇太太并沒有這樣做。
云氏又道:“該不會是她發現我們在膏方上動了手腳吧?”
“應該不會。”顏娘沉思道:“聽說蘇員外的長子在京城經商,她會不會把膏方交給了蘇大少爺?”
聽了這話,云氏拍大腿驚呼道:“她不會真的這么做了吧?”
那膏方表面看著與新顏坊的一樣,但云氏改動了其中的一味藥材,不僅藥效不如原來的好,而且膚質不好的還容易引發痘瘡。如果蘇太太打算在陵江鎮或者是虞城縣開鋪子,得罪的是普通百姓;京城天子腳下貴人一抓一大把,要是得罪了他們可就難辦了。
若云氏真的將膏方交給了兒子,京城這么遠她們根本鞭長莫及,若真的讓人抹壞了臉,牽連到她們身上怎么辦?
云氏憂心忡忡的給長子去了一封信,等收到長子回信時,云氏傻眼了。那蘇太太還真的將膏方給了兒子蘇昀,蘇昀不僅靠此開了鋪子,還將生意做到了吳王府上。
顏娘心里也有些擔憂,但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太遭,安慰云氏道:“云姨,您也別太憂心,蘇太太的膏方跟咱們的不一樣,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跟咱們沒關系。”
云氏蹙眉,“可只要京城那邊出了事,蘇太太一定會猜到是我們動了手腳,原先還想著將慧慧升為掌柜,現在看來怕是不成了。”
顏娘提議:“要不給慧慧一筆錢,讓她先回去避避?”
云氏點了點頭。
于是將云慧慧喚了過來,對她分析了利弊后,云慧慧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先去蘇太太收買她的金手鐲和銀子都在她手上,顏娘和云氏又給了她十兩銀子,這對受過窮苦的云慧慧來說,無疑是筆巨財了。
云慧慧感激的差點給云氏和顏娘磕頭,云氏連忙虛扶了一把,“你回去后凡事多留個心眼,別讓你那繼母知道你身上有銀子,若真的避不過,就交五兩銀子給你爹,就當做是堵了她的嘴。”
云慧慧點了點頭。
云氏又道:“你回去后,我和顏娘也會多留意鎮上的年輕人,若有合適的,一定幫你找個如意郎君。”
云氏這話讓云慧慧臉一下紅了,她埋著頭聲如蚊吶道:“多謝表姨。”
云慧慧的親娘是云氏的表妹,在云慧慧十歲那年去世,云慧慧的爹又續娶了一個,后娘又生了兩個兒子。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云慧慧原本還有一個八歲大弟弟,淋了雨高熱時,后娘不肯花錢請大夫,結果夭折了。
云氏也是憐憫云慧慧在家受后娘磋磨,才將云慧慧接到陵江鎮來,如今又要將人送回去,心里總覺得十分愧疚不安。
反倒是云慧慧安慰她:“表姨,您別擔心,我現在已經不怕他們了。”
顏娘也道:“是啊,慧慧這幾年跟著海棠,連海棠的潑辣也學了不少,她后娘應該不敢欺負她。”
云氏嘆了口氣,心里想著要盡快給云慧慧找個好人家才是。
云慧慧回家后,云氏就托相熟的王媒婆在鎮上尋摸合適的年輕人,別說王媒婆辦事效率高,才過了兩天就有了回信。
陵江鎮上有一個開鐵匠鋪的鄭老爹,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個兒子鄭友全。妻子去世后,鄭老爹也沒有續娶,靠著打鐵的手藝將兒子養大成人。鄭友全長得高大壯實,沒有繼承鄭老爹的鐵匠鋪,而是去縣衙做了一名捕快。
鄭老爹早就在張羅兒子的婚事,可是看中的姑娘不是嫌棄鄭家窮,就是嫌棄鄭友全長得丑,都不肯跟鄭家結親。
云氏聽了王媒婆的話后,趁著鄭友全沐休的時候后往鐵匠鋪去了一趟,發現鄭友全是長得五大三粗了些,其實并不如外面那些人說的那樣不堪。她自己也有私心,若云慧慧真的嫁給鄭友全,她那后娘哪敢輕易欺負她。
鄭友全在姜裕成手底下做事,云氏便趁著姜裕成在家的時候朝他打聽了一番,得知鄭友全是個忠厚踏實的人后,決定撮合他跟云慧慧。
云慧慧有云氏撐腰,她的親爹和后娘也不敢多說什么,鄭家來提親以后,忙不迭的應了。只是在談到聘禮的時候,云慧慧的后娘壯著膽子多要了五兩銀子。為了兒子能順利娶到媳婦,鄭老爹忍痛添了五兩上去。
八月初一宜嫁娶,云慧慧便在這一天成了鄭家婦。婚后,鄭友全去了縣衙當值,一旬沐休一回,云慧慧就在家里操持家務,等閑的時候,也會來找顏娘和云氏串門。
日子一晃到了中秋節,每年的這一天陵江鎮每年都會舉辦花燈會。往年顏娘因為要帶滿滿基本沒有逛過燈會,今年滿滿也大了,她打算帶著滿滿一起逛燈會。
酉時三刻,顏娘帶著滿滿出門了,身后還跟著楊娘子和丫丫,一行四人來到街上,都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只見街道兩旁鋪子屋檐下都掛著紅紅的燈籠,燈籠下很多小販在吆喝叫賣,街上人來人往,戴面具的、提花燈的,比比皆是,這景象可比白天熱鬧多了。
滿滿睜著大眼睛,小臉上全是好奇。她們走到一個賣花燈的攤位,滿滿指著其中一個花燈的道:“娘,我要那個小兔子。”
顏娘讓小販將花燈取下,回頭看到丫丫羨慕的眼神,也就順手給她買了一個金魚花燈,拿到花燈后,丫丫開心的將花燈抱在懷里,似乎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一樣。
顏娘心里有些發酸,接下來只要滿滿有的,她都會給丫丫買一份。楊娘子好幾次都想拒絕,可又不想女兒失望,只好忍了下來,心里越發感激顏娘了。
人群涌動,她們來到了花燈會的最熱鬧的地方:夫子廟。夫子廟位于陵江鎮南面,傳說是孔夫子當年南下經過此地講學,后來人們就在這里建了一座夫子廟,凡是只要來夫子廟拜過的舉子,當年春闈必中。
姜裕成與劉大郎他們參加春闈前都來夫子廟拜過,自鎮上出了兩位進士后,夫子廟的香火比之前更甚。
來到夫子廟后,顏娘再一次被震驚了,剛剛在大街上她就覺得人夠多了,沒想到夫子廟這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好像今晚全鎮的人都出動了,大家都聚集在這里享受著中秋夜的狂歡。
人太多,顏娘又抱著滿滿,擠在人堆里寸步難行,好不容易躲到人少的地方,滿滿卻鬧著要吃糖人。
顏娘一眼望去,賣糖人的攤子離她們隔了一重人海,擠過去又要花很大的功夫,于是便哄道:“滿滿乖,這里人太多了,明天娘再給你買糖人好不好。”
滿滿使起了小性子,嘟著嘴不高興道:“不嘛,不嘛,我今天就要吃。”
說著說著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顏娘雖然心疼,但不想這么慣著女兒,隨即板著臉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們馬上回家。”
滿滿癟了癟嘴,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引得旁邊很多人都駐足觀看。顏娘沒辦法,只好讓抱著她再次穿過人群,來到賣糖人的攤位前。
付錢的時候,由于抱著滿滿不便掏錢,顏娘將女兒放到地上,囑咐她不要亂跑,可等付完錢再去看女兒時,哪里還有小姑娘的影子。
“滿滿。”顏娘一下子慌了,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尋著女兒的身影。可四周人聲嘈雜,很快將她的聲音淹沒了,顏娘奮力撥開人群,找到等在原地的楊娘子和丫丫,哭著道:“滿滿不見了,你們快幫我找一找。”
楊娘子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帶著丫丫去找人。
顏娘發了瘋似的在人群里搜尋,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在一直不停的回響,一定要找到滿滿,一定要找到她的女兒。
“聶姨?”一道熟悉的喊聲從她背后傳來,顏娘也顧不得回頭去看。
直到那人再喊了一聲,顏娘回頭一看發現是長生,他旁邊還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姜裕成,另一個她不認識。
“聶姨,你怎么了?”賀長生被表舅和父親護著擠到了顏娘面前。
顏娘看到姜裕成的那一剎那,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了,拉著他的袖子乞求道:“姜大人,滿滿不見了,請你幫幫我。”說完不由得痛哭起來。
聽說孩子不見了,姜裕成的面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長生在一旁焦急問:“聶姨,滿滿怎么會不見了呢?”顏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姜裕成安撫道:“你先別急,將當時的情況說給我聽。”
顏娘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姜裕成又問:“你確定滿滿是在賣糖人的攤位前不見了的?”
顏娘不住的點頭。
姜裕成對賀文才道:“你先送長生回去,然后把家里的家丁都帶上去幫忙找人,我跟聶娘子先去夫子廟那邊。”
長生也想跟著去找人,但他人小體弱,被賀文才強硬的送了回去。
顏娘跟姜裕成回到夫子廟賣糖人的攤位前,就看見楊娘子和丫丫正焦急的打轉,看到顏娘后,連忙道:“剛剛聽說鎮上已經丟了好幾個孩子,怕是遇上拍花子的了。”
聽了這話,顏娘不由得手腳發軟,她焦急的看向姜裕成,“姜大人,求您一定要幫我找回滿滿。”
“放心吧,滿滿會沒事的。”他安慰道。
今日花燈會丟了不少的孩子,姜裕成覺得事態很嚴重,拍花子的選擇在花燈節下手,一定是早有預謀。過了片刻,鄭友全也來了,“大人,剛剛好幾戶人家到縣衙報案,說是家里丟了孩子。”
姜裕成吩咐鄭友全,“將那些孩子的外貌特征記清楚,縣衙內的捕快全部出動,務必要找到所有的孩子。”
鄭友全領命而去。
花燈節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后半夜才慢慢消散,而此時距離滿滿丟失已經過了三個時辰,從在街上暈倒被送回來后,顏娘一動不動的坐了兩個時辰,云氏和姜母以及冷茹茹都在聶家陪著她。
“顏娘,滿滿不會有事的。”云氏輕聲勸道,“那孩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她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聽了這話,顏娘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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