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凌績鳴絲毫不給自己留情面,凌元娘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怒火在胸中翻騰了一圈后又默然的熄滅了。她不敢賭,自從弟弟做了官以后,這個家的主心骨就不再是她爹了,如果他鐵了心要趕她走,爹娘也護不住自己。
凌元娘偃旗息鼓,凌績鳴不想久留,臨走前對凌老爹道:“爹,你們明日就別過去了。過兩日我沐休,到那時你和娘再上門吧。”
凌老爹應了,“二郎,你回去替你娘和大姐跟兒媳婦與親家母賠個不是,我就怕他們因此怪罪于你,影響了你的前途。”
見凌老爹為自己著想,凌績鳴心里很感動,“爹,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凌老爹哎了一聲,將兒子送到門口。
臨走前,凌績鳴對著父親道:“爹,您放心,總有一天兒子會出人頭地的,到那時再也不會讓您和娘受委屈的。”
凌老爹連連點頭,鼻子一酸,當場老淚縱橫。
凌績鳴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范瑾和范柳氏正在等他吃飯。見他回來,范瑾迎上前問:“夫君,今日為何回來的晚了些?”
凌績鳴強顏笑道:“衙門里事多,耽擱了一會兒。”
說完又對范柳氏彎腰拱手道:“岳母遠道而來,小婿未曾親自相迎,還望您見諒。”
范柳氏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怎敢勞煩凌大人來接。”
凌績鳴很尷尬,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動作。范瑾連忙打圓場,“夫君,娘趕路有些疲乏,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說完又輕聲責怪范柳氏:“娘,您別添亂了行不行。”
范柳氏見女兒維護凌績鳴,心里雖然不滿,但還是沒再繼續為難他,道:“等你老半天了,趕緊吃飯吧。”
凌績鳴這才直起身子入席。
臨睡前,范瑾裝作無意的提起白日里溫氏和凌元娘來過的事情。凌績鳴脫衣裳的動作頓了頓,道:“我知道了,是她們不對,改日我讓她們來給你賠禮道歉。”
范瑾跟他解釋,“夫君,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今日我去了勇毅侯府,舅母又拿舊話搪塞我,我是擔心琬琬在宮里受委屈。這個時候,娘和大姐來了,也不知我說錯了什么,娘說要讓你休了我,我聽了真的很難受。”
溫氏的脾氣凌績鳴這個當兒子哪里會不知道,氣急了什么話都說得出來,況且還有凌元娘在一旁煽風點火,他一點都不懷疑范瑾話里的真實性。
“娘也是被大姐攛掇的,你放心,我已經警告過她了。”
范瑾點了點頭,想起了先前她娘給她出的主意。“夫君,大姐還年輕,早晚還得嫁人的,趁著我娘在的這段時間,不如請她為大姐尋一門親事吧?”
凌績鳴瞥了她一眼,她立即道:“我娘一定會選那些老實可靠的人家,不會害了大姐的。畢竟大姐嫁得不好,我們也會跟著受累。”
凌績鳴知道她是怕自己誤會,“這事就勞煩岳母了。”他思索了一下沉吟道:“找一個規矩嚴謹一些的人家吧。”
范瑾聽出了凌績鳴話里的不滿,便知道他也受不了這個總是作妖的大姑姐了。她在心里冷笑,凌元娘,等著吧,我和我娘一定會為你找一戶好人家的。
范柳氏回了京城,第二日就帶著從潁川的土儀和一些禮品回了娘家。勇毅侯雖然不喜范柳氏這個庶出長女,但十多年未見,還是留她在府上多住了幾日。
范柳氏出嫁前就時常討好大嫂世子夫人,這一次回來后也不例外,帶回來的禮品大多進了世子夫人的院子。
禮多人不怪,世子夫人看在禮品的份上,按耐住心中的鄙夷,與多年未見的庶出小姑言笑晏晏。
等奉承話說得差不多了,范柳氏才開口問起外孫女凌琬琬來。世子夫人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道:“一定是瑾兒那丫頭讓你來問的吧,放心吧,琬琬在宮里好著呢,有娘娘看著,沒人敢欺負她。”
范柳氏訕笑著點了點頭,“有嫂子這句話在,瑾兒那孩子也放心了。”
說完又愁眉苦臉道:“嫂子,我這十幾年沒回京城了,有件事還得請嫂子幫幫忙。”
聽到“幫忙”兩個字,世子夫人笑容淡了幾分,“什么忙,你說說看。”
范柳氏提起凌元娘來,“瑾兒婆家的大姑姐,守寡后一直待在娘家,我那女婿托我替她尋一門親事。您也知道,我哪里有合適的人選啊,這不還得托嫂子幫我尋摸一個。”
原來是這種小事,世子夫人笑容深了幾分,問道:“瑾兒那大姑姐年方幾何,想要找一個什么樣的人家。”
“她是平武十七年生人,今年正好二十九歲。我那女婿說了,須得給她找一個規矩嚴禁的人家。”
世子夫人又問其他的要求,范柳氏擺手道:“家里過得去就行。”
看在那些禮品的份上,世子夫人答應幫這個忙。待范柳氏走后,她身邊伺候的吳嬤嬤湊上前道:“夫人,老奴這里有個人選,保準符合大姑奶奶的條件。”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世子夫人立即問道:“何人?”
吳嬤嬤道:“咱們侯府本家的十九爺啊。”
吳嬤嬤提起這人,世子夫人想了好一陣才有印象,“就是那個死了三房妻室的柳懷文?”
吳嬤嬤道:“就是他。大姑奶奶不是說要給表小姐那大姑姐找一個規矩嚴的人家嗎,老奴看吶,十九爺家就很合適,他家的老太太是出了名的規矩嚴,前頭三個媳婦,被她調教的規規矩矩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聽了這話,世子夫人思索了一陣道:“那就他吧,嬤嬤你明日上門去問一問,若他家也有這個意思正好,若沒那個意思咱們再找其他人。”
“老奴遵命。”吳嬤嬤點頭,“有夫人出面,想必這事一定能成。”
果然如吳嬤嬤所料想的一樣,柳懷文的母親柳老夫人聽說世子夫人親自為兒子做媒,女方是勇毅侯府表姑娘孀居在家的大姑姐,性子溫柔恬靜,最是持家有道。
柳老夫人一聽就動心了,她想著世子夫人是絕對不會騙他們的。柳懷文這一房是與勇毅侯府隔了三代的旁支,平日里柳老夫人正愁無法與侯府嫡支親熱,現在機會送上門來,哪能不利用起來。
在她同意了這門親事后,世子夫人將范柳氏喚了過來,將男方家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對于柳老夫人這位隔房嬸子,范柳氏未出嫁前也是知道的,聽說為人嚴苛刻板,最重規矩。
范柳氏很滿意這門親事,回去后跟范瑾交了底,范瑾又告知了凌績鳴。于是趁著沐休的時候,凌績鳴又將此時告訴了爹娘,凌老爹和溫氏老夫妻倆聽說給長女找了一門背靠勇毅侯府的親事,也顧不得打聽男方家的人品,連忙點頭應了。
凌家最后知道自己將要嫁人的是凌元娘,原本還想犯渾撒潑拒婚,但在聽到那人是勇毅侯府的旁支親戚時,憤怒的火苗漸漸熄滅了。
她還年輕,早晚都會再嫁,既然能夠跟勇毅侯府攀上關系,為何不同意呢。哼,等她嫁到柳家去后,她倒要看看,范氏這個狐媚子還有什么好炫耀的。
凌元娘點頭后,凌柳兩家很快就定下了親事。兩家走動的時候,凌元娘與柳懷文私下也見過幾面,凌元娘覺得柳懷文與之前見過的男人都不同,但就是莫名的吸引她。
兩人都不是頭婚,成親那天只簡單的置辦了幾桌婚宴,宴請的也大多是柳家的本家親戚。凌元娘本來不滿柳家的輕視,但在世子夫人送了一盒添妝禮后,她才高高興興的當起新嫁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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