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倒臺后,與侯府有姻親關系的人家幾乎都遭了秧,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那些自認為受了勇毅侯府牽連的人,在被治罪之后,都紛紛咒罵勇毅侯給他們帶來災難,而完全忘記了他們之前靠著勇毅侯這棵大樹乘涼的時候。
范玨就是這樣的人。范玨與范柳氏成親快三十年了,沒少被勇毅侯訓斥責罵,范柳氏仗著勇毅侯女兒的身份在范家作威作福。范玨忍了幾十年,終于在這個時候忍不下去了。
范玨是勇毅侯的女婿,自然也受到了牽連。但因勇毅侯之前不怎么待見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沒有讓他參與。他又是個膽子小的人,所犯之事都不大,所以范玨只是丟了官,家財卻保住了。
沒了勇毅侯府的壓制,范玨漸漸對范柳氏有些厭煩起來,尤其是因此丟了官后,范柳氏在他面前說話也沒有之前管用了。
范柳氏很快便察覺的丈夫的變化,原本還想像以前那樣壓制他,但轉念一想,她如今比不得以前了,娘家敗落,父親已死,在丈夫面前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底氣。
好在她還有個當官夫人的女兒,看在女兒的面子上,范玨雖然不會折磨范柳氏,但對她再也不像以往那樣聽之任之。尤其是范玨七十八歲的老娘來到京城后,在范老娘的挑唆下,他對范柳氏的態度越來越差。
范玨出生于農家,他是長子,底下還有一連串的弟妹。當初范老娘和范老爹舉全家之力送范玨上學讀書,為的就是想要他有出息后幫襯底下的弟弟妹妹。
誰知范玨考中進士后被勇毅侯招為女婿,范柳氏不想與丈夫老家的親戚扯上關系,強迫丈夫也不許多與他們聯系,只偶爾寄點銀子回去。
范老娘不甘心自己養大的兒子成了白眼狼,于是帶著范玨的弟妹來京城找過他們,彼時范玨已經帶著范柳氏去虞城縣上任去了,范老娘他們撲了個空,一氣之下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相安無事過了幾十年,沒想到勇毅侯居然在這個時候倒臺了。勇毅侯的罪狀被顯慶帝命人刊印了無數份,張貼在各個州縣的衙門處。范老娘的孫子在趕集時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回家告訴了她,范老娘開心的多吃了一碗飯。
范老娘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和身體卻好得很。她與二兒子大孫子三個來了京城后,按著打聽來的地址找上了兒子家。
剛進門就與范柳氏吵了一架,范老娘中氣十足的將范柳氏罵了個狗血淋頭,氣得范柳氏一陣一陣的發暈。范玨回來后,范柳氏剛想找丈夫做主,誰知三十年來丈夫頭一次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范柳氏一氣之下跑去了女兒家。
“瑾兒,那老虔婆太可恨了,你爹也偏幫他們,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當著女兒的面,范柳氏表達了對丈夫的強烈不滿。
范瑾做了人多年的兒媳婦,知道有個不講理的婆婆多難纏,她勸道:“娘,您先喝口茶緩緩。”
范柳氏接過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熱茶。
“瑾兒,你說娘該怎么辦,你外祖父已經沒了,你爹還怨恨被他牽連丟了官。哼,他卻不想想,這幾十年若不是靠著你外祖父,他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嗎?”抱怨起丈夫,范柳氏一時停不下來。
“你知道那老虔婆來京城干什么嗎?她說你爹沒有兒子,要么過繼老二家的,要么讓你爹納妾,趁著還能生,早點生個兒子繼承香火。”
看著親娘憤憤不平的表情,范瑾道:“娘,千萬不能過繼,過繼來的孩子養不熟。”說著頓了頓,“娘不如親自給爹納一房妾室,等她生了兒子后抱去您那里養著,那妾室可以打發出去,日后您就好好撫養那個孩子,有了他,也算是堵了那家人的嘴。”
聽了這話,范柳氏騰地一下起身,指著范瑾道:“你還是不是我的親女兒,怎么能勸我我去給你爹納妾呢?不行,我堅決不同意,你爹想要納妾,除非我死了。”
“娘,您能不能不要任性了。”范瑾有些頭疼,她嘆氣道:“這些年您強勢慣了,我爹怕是積了一肚子怨氣。今時不同往日,您還這般強硬,我爹勢必會不滿,加上范家人的挑唆,您的處境只會越來越難。”
范瑾搖了搖范柳氏的胳膊,“您就聽女兒一句話,往后對著我爹態度軟和些,免得吃虧。”見范柳氏盯著自己,范瑾繼續道:“我是您生的,難道還會來害您嗎?”
范柳氏不說話,又坐回椅子上去,不過神情緩和了許多。
“娘,我在凌家的處境也只比您好了一點。”范瑾苦笑,“若不是我為夫君生了三個孩子,手上又有大把嫁妝,凌家那老兩口可能早就變臉了。勇毅侯府沒了后,那老婆子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讓我日后放乖順些,不然就要讓他兒子休了我。”
“那老虔婆居然敢說這話,女婿是什么意思?”一聽這話,范柳氏將自己那點煩心事丟到了腦后,連忙關心起女兒來。
范瑾道:“夫君還好,從未表露過對我的不滿。不過卻嚴厲禁止我與柳家的人來往。前些日子,他在老婆子的挑唆下將凌元娘也接了回來,家里一時間變得烏煙瘴氣的,珺珺已經發了好幾回脾氣了。”
聽了這些,范柳氏不由得冷哼,“他也不算什么好東西,跟你爹一樣都是忘本的白眼狼。勇毅侯府風光時,都湊上去借光,現在勇毅侯府沒了,一個兩個的就翻臉不認人了。”
她拉著女兒的手道:“當初我就不該將你嫁給他,你本是我和你爹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卻被他家欺負了這么多年,一想到這里,娘這心窩子就疼得厲害。”
范瑾安慰親娘道:“娘,您就別擔心了。我還有三個孩子,琬琬和珺珺年底就要去參選,若是選中了,我就是貴人的母親,到時誰敢給我臉色看。曜兒也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頭腦聰明,日后若是考中進士做了官,我還能靠著兒子當個老封君呢。”
范柳氏點了點頭,“你呀,還是比你娘我強了不少。我呢是不指望你爹了,如今就指望著你,指望著我的外孫外孫女們。”
說完這話,又問:“我來了這么久,怎么都沒看到孩子們?”
范瑾道:“曜兒去學堂了,琬琬和珺珺姐妹倆正在跟教養嬤嬤學規矩,中午吃飯時就能見著了。”
“是該好好學學規矩,宮里是最講規矩的地方。”范柳氏聞言后十分贊同。
母女倆正說著話,氣氛也慢慢好了起來,這時溫氏卻帶著凌元娘找上門來了。
溫氏來范瑾院子,不是為別的,是聽說范柳氏來后,特地來找自己的親家要說法的。
凌元娘由范柳氏保媒嫁到了柳家,在柳家受了八年的磋磨,從一個尖酸刻薄的潑辣模樣,變成了一個瘋瘋癲癲、頭腦不清的女人。
溫氏心疼女兒,找范瑾鬧了好多回,弄得整個凌家每日都不得安生。凌績鳴斥責了母親幾句,溫氏才忍了下來。
既然范瑾是無辜的,范柳氏可不無辜。當初若不是她保媒,元娘又怎么會嫁到柳家去。所以,今天范柳氏無論如何都要給她們母女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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