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緊張可能來源于一直埋頭做作業，偶爾起身上廁所的齊楊；有可能來自那個上課時不時被某位老師請出去，自習課還做著做著作業就睡著的楚程。

要不就是一班之長陳森時不時在群里發一點老陸要求的“發奮學習雞湯之語”，或者每位老師恨不得每天一張的試卷。

或者是……

老陸在下課鈴響后沒有著急拿著他的教案出教室門，而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養生茶開口：“同學們啊，期末考試也臨近了，我在這里還是要給大家說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正好也是文件下來了……”

文件下來了？全班都支起了腦袋。

一般這種“文件”，都透著對學生不利的氣息，學霸們關注不關注沒多大影響，但是差生關注。

萬一是什么作業制度或者考試制度改革呢？

老陸剛要開口，所有人都聽見了隔壁班的哀嚎。

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九班眾人：“？？？”

“老陸，這個文件不會是屠學渣令吧？”杜炎戰戰兢兢的說，眼巴巴的看著老陸。

老陸笑了笑：“什么屠學渣令？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學校申請的晚自習通過了，就正好從你們這一屆改革，開始上晚自習，還有，下學期體現半個月上課，加油啊，準高三們！”

沉默了半分鐘，等老陸都走到隔壁班后門了，九班才發出后知后覺的嚎叫。

看來俱樂部是只能周末去了，齊楊心里想著。

楚程沒所謂，從初中就開始上晚自習的自己還覺得來得恰當好處呢。

楚程撞了撞齊楊的肩膀：“同桌，下學期咱倆去門邊坐著吧？這里要逃課什么的我太難了。”

“哦……”齊楊看著一堆仿佛被抽掉靈魂的人，恍惚的回答著。

直到下午放學，姚智都期期艾艾的，抱著球說：“不行！這沒有晚自習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我得珍惜，我要打個半場再回家！”

杜炎復議。

代責斌也表示自己愿意珍惜，并打算叫上楚程和齊楊一起。

楚程擺手：“別，我不想珍惜，我都快迫不及待的享受有晚自習的時間了。”

剩下一堆人沒走，聽見楚程這么一說都回頭盯楚程，楚程感覺后背發涼，楚程看他們，可以這么形容，就像是看一群眼鏡突然亮光的喪尸，亮的還是綠油油的光。

“你還是走吧。”齊楊揣了一張卷子在兜里，拉著楚程出了教室門。

他懷疑再待下去，楚程會成為眾矢之的。

“要去接小釘子嗎？”楚程問。

“嗯，”齊楊點了點頭，“你可以先去，我騎車快。”

楚程一屁股坐車后座上：“我還是和你一起吧，我怕我去俱樂部了，他們看不出我對晚自習的悲傷也討伐我。”

齊楊看著他，眼底翻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眼神，最后還是妥協了，載著他往家里去。

楚程坐在后面一直打哈哈般的和齊楊聊天一邊給陳向濤發消息。

我們在去接小釘子的路上了。

陳向濤那邊秒回。

好，我們這邊準備好了！

楚程把手機放好，一下子輕松了，從他回到家收到陳向濤的短信他就開始緊張，發現齊楊一下午不是做題就是上廁所的才稍微放心點。

他就喜歡這種不亂想、生活規律又略帶單調的少年。

到了弄巷口，沒走幾步呢，楚程就拉了拉齊楊的衣角，齊楊沒扭頭就問：“干嘛。”

他有點不習慣，以前后座要么是空的要么就是林未遲，這楚程，讓他不想回頭……

“那個地方下面的畫兒是哪個小朋友畫的，真夠丑的，哈哈哈。”楚程笑。

齊楊看了一眼，皺眉：“……林未遲和莫一笑。”

“呃……”楚程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趕緊閉嘴。

在樓下等著齊楊把小釘子帶下來，楚程尋思著不能只是嘲笑啊，得補救，自己也不是故意嘲笑的。

他問齊楊：“干什么那倆要在那里畫這個？”

齊楊：“以前這里收小賣部的爺爺生病了，一個學期沒來了，林未遲他們閑著的時候畫的。”

楚程點了點頭，往小賣部邊上蹭了蹭，看見了被撬開一頭的鎖芯。

“這……”楚程站住了腳。

齊楊沒站，慢慢在前面走著，楚程也不好站在這里，抬腳跟上，齊楊才開口：“里面就一些零食，稍微貴點的就是窗邊的那幾排煙，都是混混沒錢來拿走的。”

楚程回頭看了一眼，由于很久沒人來守，小卷簾門上都被噴上了小廣告，也貼了不少的小廣告，襯著幾片銹跡，看起來挺破舊的。

也不知道什么感覺，看見殘磚碎瓦最終變成街角的一片亂石堆的感覺。

他仿佛能看到有個老人整天守著這個小賣部，緩慢地為顧客遞上想要買的物品，再佝僂著身子收錢。

挺讓人心疼的。

楚程呼出一口氣，看了看齊楊的肩膀，最終還是沉默不語。

等到了俱樂部，他看著齊楊把門打開，樓下是空的，連一位客人都沒有。

齊楊：“……”

他看了看門鎖，確定不是有人撬開門偷了東西，又看了看楚程。

楚程裝得一副純良模樣，還問：“不是吃晚飯嗎？”

齊楊左右看了看，給陳向濤打電話，按照中午的流程不是已經支桌盛飯了嗎？

有手機在響，是在樓上。

齊楊拿著手機往樓上走，楚程也跟著，最后在陳向濤他們所謂的“娛樂區”的門口站住了腳。

“他們不會在里面吧？”楚程說著，伸手敲了敲門。

齊楊還沒來得及往后退，門就被打開了。

“生日快樂齊楊！”黃琦昊一下子站出來叫，里面還傳來“砰砰砰”像是禮炮的聲響。

齊楊的身子猛地一震。

窗簾被拉了起來，黑是黑，但是又開著彩燈什么的，就像是真的在舉行一場派對。

“看看這個，齊楊！”楊立威也上前拉齊楊，齊楊的眼睛都直了，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被拉到蛋糕面前也是一副“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樣子。

“小哥哥生日快樂。”林未遲的臉出現的時候齊楊才緩過勁來，他看著手機里的人，再看這黃琦昊這群帶著滑稽帽子什么的人，眼眶突然泛紅。

“不準哭，”林未遲在手機那邊說，“你是最冷漠高傲的齊楊，不能被他們著點小招數給弄哭。”

齊楊笑了笑，扯著嘴角，努力上揚，但是還是忍不住往下，憋著眼淚的樣子有點難看，他趕緊抬手遮住自己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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