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早便知道,幾個月前蘇皖大病一場后,行事作風和性格等都有不小的變化。
這幾個月里,她也沒少因為蘇皖的這種轉變心慌過。
唯獨今日,綠衣心慌的格外厲害。
海棠院的角門,后門等出入口都落了鎖,正門也被林嬤嬤安排的妥當,無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出。
如此一來,海棠院的人員和消息,只能進不能出,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安。
林嬤嬤親自坐鎮,將海棠院把守的像鐵桶一般,滴水不漏。
蘇皖進屋,讓綠衣給她換下今日用來應景的喜慶衣裳,轉而穿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裳,釵環也都卸了下來。
一切就緒后,蘇皖照了照鏡子。
“差不多了,走吧”蘇皖平靜說道。
“是”綠衣低聲應道。
事實上,蘇皖說要走,為什么走,走去哪兒,綠衣一概不知。
可她看得出來,蘇皖這一‘走’,海棠院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蘇皖帶著綠衣往外走,一出海棠院的門,海棠院便順勢關門落鎖。
落鎖的聲音,嚇了綠衣一跳,悄悄看向身后關上的門,綠衣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
等綠衣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蘇皖走的這條路,是她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路,綠衣頓時驚慌失措。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綠衣忐忑問道。
蘇皖揚唇一笑,頰邊的梨渦好看極了。
“這條路是去向哪里的,你不知道?”蘇皖反問。
“奴婢,奴婢...奴婢知道,是往無咎院的路”綠衣遲疑道。
沒錯,蘇皖走在去往無咎院的路上。
無咎院在前院,屬于外院區域,且無咎院作為老太爺的院子,地理位置很有講究。
后院到無咎院,能走的路就那么幾條。
所以綠衣知道蘇皖的目的地。
只是為什么,蘇皖要去無咎院,為什么去無咎院的時候,特意帶上她,而不是林嬤嬤或是紅珠。
綠衣忽然察覺到,她和蘇皖之間的‘默契’,大概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去往無咎院的路上,蘇皖和綠衣一路暢行。
到了無咎院后,更是直接走到了書房里,老太爺靜靜坐在椅子上,等著蘇皖開口。
“皖兒見過祖父”蘇皖行禮問安。
“起來吧”老太爺平靜說道。
蘇沐風靜靜的看著蘇皖,神態平和。
“怎么今天來了?”蘇沐風話里有話的問道。
早不來晚不來,今日來了。
這幾個月里,蘇皖和綠衣之間的‘默契’,何嘗不能理解成,是蘇皖和蘇沐風之間的‘默契’。
只是蘇沐風有些不解,蘇皖為什么這么忽然的要戳破這層紙。
“皖兒不過是想知道些真相,便險些連累了一條人命,難得我那丫鬟命大,讓我有機會保住她,還清祖父幫我”蘇皖緩緩說道。
大夫和綠衣一樣,都是聽命與無咎院,而大夫早就離開海棠院,無咎院這里肯定知道了陸小旗的事。
蘇皖相信,外面蘇仲宇鬧的滿城風雨,必然也瞞不過蘇沐風。
兩件事這么湊巧的撞到了一起,任誰都會懷疑,陸小旗就是蘇仲宇要找的人之一。
而蘇皖也挑明了,陸小旗就是她安排的人,特意去調查某些‘真相’的。
“此事不會外泄”蘇沐風說道。
言下之意,陸小旗的事,蘇仲宇不會知道,自然也不會和蘇皖正面對上。
“不,此事皖兒已經讓人知道了”蘇皖說道。
蘇沐風皺眉,對蘇皖今日的來意越發的不解。
“父親這會兒應該已經得到消息,說不好已經到我的院子,準備拿我問罪了”蘇皖直言說道。
“你告訴了誰?”蘇沐風問道。
從蘇皖的話里,蘇沐風聽出了有第三人的信息。
“此人是誰,事后祖父自然能知道,當然,皖兒倒是希望,父親此時什么消息都沒得到”蘇皖譏諷說道。
這是蘇皖的真心話,只是希望太過渺茫。
“老吳”蘇沐風揚聲喊道。
書房的門被打開,吳管事迅速走了進來。
“去海棠院守著,誰去鬧事,便將人給我帶過來”蘇沐風吩咐道。
吳管事心里一咯噔,隨后連忙退了出去,看了眼門口的綠衣后,吳管事立即叫上幾個身手好的府衛,直奔海棠院而去。
見吳管事出去,蘇皖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心中反而越發的沉悶。
“今日是二丫頭的喜事,你怎么如此穿戴?”蘇沐風忽然問道。
他雖然沒有露面,但也知道今天蘇妙出嫁。
可蘇皖卻是一身素色,首飾什么的,也一樣沒帶。
“上午穿了應景的衣裳,方才來之前才換了這身”蘇皖說道。
“來之前才換的,莫非,也是為了應景?”蘇沐風問道。
蘇皖點點頭。
“若是吳管事白走一趟,便是皖兒不懂事,若不是,那便是為了應景”蘇皖賣關子說道。
蘇沐風皺著眉頭,總覺著今天要出事,出大事。
“你那個丫鬟是怎么回事?”蘇沐風又問道。
先前蘇皖說過,想知道一些‘真相’,所以陸小旗才會受傷。
可具體發生了什么,蘇沐風不是神仙,許多細節上的問題,還需要有人給他解惑。
“她腿腳利索,我便讓她多注意一些父親的事,今日不知怎的,有人要抓她,慌忙之間,被父親的人發現了”蘇皖說道。
這里蘇皖說的很好聽,讓陸小旗多注意蘇仲宇的事,仿佛只是關心父親。
但無論是蘇皖還是蘇沐風,都明白這不過是跟蹤。
“有人要抓你的丫鬟,可知道抓她的人,是不是前幾天闖入你院子的人?”蘇沐風問道。
蘇皖搖頭。
“皖兒不知”
嘴上這么說,蘇皖卻覺得,說不好就是一批人。
聞言,蘇沐風點點頭。
“你想知道什么,你父親的事?”蘇沐風問道。
既然是跟蹤蘇仲宇,便是想知道蘇仲宇的事。
但是蘇皖又搖頭了。
“父親的事,我并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我生母的事”蘇皖直言說道。
活著的人,擺明了對她不關心。
蘇皖能關注的自然是死人,不過蘇皖也不是因為什么親情,而是想了解自身到底是個什么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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