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哥哥,我裁了件過年的袍子,珊瑚手藝好,讓她給你繡了,你穿上瞧瞧合身不合身。35xs”慕輕煙喚來珊瑚,就著她的手抖開包著衣袍的布包,一件濃紫色云錦立領斜衽棉袍展開在慕輕煙蔥白的手上。袍子左肩上銀絲織繡一輪圓月,胸口處著一只展翅翱翔的鷹,衣擺下是廣闊無垠的山巒草地,生動而形象,繡工精湛,意境唯美。
“竟有此等手藝,難得、難得!”老太太見多識廣,首先贊嘆道。
南宮昊面無表情,沒有人看見他袖里的手緊緊的攥著。
“謝謝珊瑚姐姐!”南宮胤有禮的先道謝后,才去接煙兒手里的那件衣裳,眼里滿滿的都是驚嘆。他從來不曾想過煙兒那般的性情會親自裁了衣袍做給自己,那原本的喜歡之上又多了些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今年冬日里你身子一直病著,不許再操勞這些,好好的養著!”南宮胤是很喜歡,卻也怕累著了慕輕煙,有濃濃的心疼。
“我沒有那般嬌弱,瘋慣了的,沒得裁件衣袍就累著了。”慕輕煙靠在老太太懷里,笑語盈盈。“胤哥哥,你去里間試試,哪里不合適再改過還來得及!”
“好!”抱著衣袍轉身進了內室,綠楊和心容立刻跟著進去幫忙。
片刻后,南宮胤穿戴好了歡喜的走出來。
“胤兒換了這件衣袍更顯得挺拔俊秀了,這才是我們這樣的世家公子該有的樣子。”老太太握著煙兒的手,面容甚是慈愛。
“胤少爺穿了真是好看,小姐裁的時候就說這樣的款式最適合您了!”珊瑚把當日里慕輕煙的話簡約的說了。
慕輕煙歪著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似乎缺了點什么?”
“缺塊玉,小姐!”珍珠把手里的那塊白玉遞給慕輕煙,“嘻嘻,小姐,您不是說這塊玉最配這件衣裳的!”珍珠笑著把手里那方小姐特別點名要的玉,抬手給了自家小姐。
“還真是,就缺這方白玉!”說著話站起身來就要把那塊玉穿在南宮胤的腰帶上。
南宮昊從頭到尾的瞧著,心里老大不舒服。他一抬手從慕輕煙手里搶了那方孔雀腰佩,揣進自己懷里,“這塊玉我喜歡,給了我罷,回頭我再給大哥挑件腰佩就是了!”態度蠻橫,話語張狂。35xs
“二少爺若喜歡,我再送你一塊也無妨,為什么一定要搶這一塊,你快還給我!”慕輕煙不肯罷休,抬著頭眼眸微嗔。
“就不還,你待怎樣?”南宮昊拿出他一慣無賴的嘴臉,戲笑著。
“煙兒,昊喜歡就給他也無妨,沒那塊玉這件衣袍仍是最好的!”南宮胤寬厚,他不愿意見到自己最在意的兩個人爭吵,只為了一塊玉。
珍珠等人也終于知曉為何小姐特意囑咐要尋了這一件東西帶著,感情是早就預想好了會有這么一出戲。
“胤哥哥就是你把他慣壞的,完全不講道理!”慕輕煙嗔著南宮胤。
“惜云,去拿我那塊冷翠雕鷹的腰佩給大哥!”南宮昊面色冷然,喚來自己的隨身丫鬟。心里賭著氣,卻不知道為什么要氣,她本是大哥的未婚妻,一衣一玉都給了大哥也是應該的,自己為什么定要去破壞。越想心越煩,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端起冷了的茶大口猛灌了多半盞,這才稍稍平緩了一些。
“那塊冷翠可是你爺爺當年最喜歡的,你非要搶了去,這回舍得拿出來了?”老太太聽他和丫鬟要那塊玉,也覺得驚訝,雖不曾入手煙丫頭的那塊玉,卻是知道比不得他自己的那塊。
“不就是一塊玉,我愿意換就行了!”南宮昊一分道理也不聽。
“昊你不用去拿那塊冷翠……”南宮胤不擅講道理,只得拖了煙兒出來給他說話。“煙兒,你快和他說,我不是非要不可。”
“那不行,我還就要那一塊!”慕輕煙自小和他兄弟二人一同長大,對彼此的性情十分的了解,她算準了今日南宮昊會演這么一出戲,若不是她準備了一件東西讓他將戲演了,不定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吵鬧間,老太太打發去給夫人送年禮的人回來了。
玲瓏和琉璃低聲把過程和慕輕煙都說了。
南宮夫人很歡喜,打發了鄧敏過來陪她說話。
“姨母說妹妹有心了,她在前頭待客,實在抽不開身。”鄧敏半真半假的將自己當了弈劍山莊的半個主人,還真把慕輕煙說成了無關緊要的客人。
南宮老太太因心中想著南宮胤于家主之位半點不上心,慕輕煙這脾氣秉性大概也不是個會管家的;反正鄧敏早晚是要進南宮昊院子的人,倘若以后弈劍山莊由南宮昊掌權,她倒也應該從現在起跟著邢氏學學如何管家了。
“敏兒以后若得了空,多跟著你姨母打個下手。咱們弈劍山莊家大業大,早晚都得由你們小一輩的接掌家事,能多學一些也是好的。”
鄧敏臉色漸紅,溫婉的笑道:“奶奶就會嘲笑我,我哪是那塊料?不過是年節下雜事太多,心疼姨母罷了!
慕輕煙垂下眉眼,抿了兩口茶,不動聲色。
南宮昊斜了她一眼,瞧她仍是一副事不關己沒心不肺的樣子,不由得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暗忖著:鄧敏看上了大哥,可奶奶和娘親都不曉得,一門心思想把她塞到自己的院中去。慕輕煙雖然頑劣了些,至少心思澄澈,哪象鄧敏,看似溫婉,實則心機頗深。
一會功夫,南宮昊的丫鬟惜云回來了,手心托著那塊冷翠。
南宮昊接了,隨手扔到慕輕煙懷里,“還你了,別說我白白拿了你的玉!”
慕輕煙拈著那塊玉細細打量:整玉通透,水色清潤,雕功極精細,老鷹須發皆全,極品美玉不過如此。
她站起來,走至南宮胤身前,親自動手解了他的腰帶,從玉后的兩個切口穿過去,又把腰帶系回南宮胤身上,稍站遠了幾步打量著,“是比我那塊好很多,謝謝二少爺了!”
南宮昊似乎一毫生氣也無,懶懶的歪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鄧敏看著慕輕煙無所顧忌的雙臂繞過南宮胤的腰,親密無間的替他解了又系著腰帶,彼此以眉目傳情。她抿緊嘴唇,微低下頭,藏起了眼中的嫉妒和羨慕。
“好了好了,綠楊你去瞧瞧午膳什么時候可以開始,老太太可不禁餓!”南宮老太太瞧著兩個出色的孫子,再瞧瞧慕輕煙和鄧敏,心中盼著明年再添一個大胖小子就更熱鬧了。
綠楊剛走出去,簾子沒等著放下,又嘻笑著挑起簾子側過身。
眾人都抬頭向門口瞧去,只見一個粉衣少女,雍容而至。
老太太嘴角笑開了,驚喜下揚聲喚她:“菱兒,快進來!”
“老太太安好!”楚菱恭身行禮。“大表哥好、二表哥好!”
南宮胤忙站起來還了禮。
南宮昊眼皮都沒撩一下,仍然一動不動的賴在那。
“菱郡主安好!”鄧敏立刻起身先行了禮,上前兩步就要去拉楚菱的手。
楚菱向著她禮貌的微微一笑,轉身立刻沖進慕輕煙的懷中,嗔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月初聽著你病了,我去了兩趟都沒見到你,你如今可是大好了?”楚菱抱著慕輕煙的腰身,圍著她前前后后的轉了兩圈。
“喲,你別再轉了,我頭還暈著呢!”慕輕煙裝出一副快要暈到的嬌弱模樣。
楚菱當真怕她就這樣暈了,忙扶了她坐在榻上,自己也擠著坐下。
“菱兒你一個人來的?又是偷跑出來的?”老太太逗弄著她。
“老太太,她怎么可能一個人來呢,我也來了!”話聲落,眾人抬頭尋聲望去,一個錦衣少年站在門口,濃眉大眼,相貌堂堂。
“瑾兒,你也來了!”老太太瞧著是真的歡喜了。
人老了,或許都愛個熱鬧,喜歡年少的孩子聚在自己身邊,看著也是舒心的。
“瑾小王爺安好!”慕輕煙微微的施禮。
“大表嫂莫如此,楚瑾不敢!”他玩笑著側了半身。
慕輕煙在心里已經罵了他八百句:你還不敢,大表嫂都叫出來了,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南宮胤聽他喊慕輕煙大表嫂,小心翼翼抬頭去瞧慕輕煙的表情,見并未生氣,心中這才喜悅開,起身招呼楚瑾落坐。
楚瑾看著南宮胤的反應,笑著推了南宮胤一把。
南宮胤毫無防備,收勢不住的往慕輕煙處踏了兩大步,在即將撞倒她之前,展臂將她摟在懷中,這才穩住身形。
楚菱拿帕子掩唇笑得歡快,楚瑾裝做一臉歉意,不停的道歉。
有一抹紅悄悄的爬上了南宮胤的耳后……
慕輕煙輕輕的掙脫了南宮胤的懷抱,并不生氣,也并不去看楚瑾,臉色淡然,尋不到一絲尷尬神情,坦然自若的又坐回老太太的軟榻。
楚瑾頓覺無聊,他自小就深受這京城各樣女子的愛慕,可眼前這個一無是處的女子卻是個例外,從來見了他都是這種淡然無波的樣子,無喜無怒,他心中不受用。
“我大嫂可不是這么好說話的,倘若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小王爺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南宮昊自小因頑劣,吃了慕輕煙不知多少暗虧,他看著楚瑾,意有所指。
楚瑾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沒事尚且要生出三分好看熱鬧,哪里還會怕一個女子耍的些許小把戲。遂滿不在乎的道:“她還能將我煮了吃掉不成?”轉頭又斜了慕輕煙一眼,“無妨,大不了小王我親自給她燒火!”
慕輕煙睨著他,瞇著眼睛淺笑不語。
他死都想不到慕輕煙是個記仇的性子,睚眥必報。今日既惹了她,總有一日是要還回去的。許多年后,楚瑾為著今日這句玩話付出了銘記終生的代價。
鄧敏像一個外人般看著眾人或戲鬧或調侃,唯獨自己被冷落在旁,她不由得攥緊了帕子,心潮起伏不定。勉強冷靜下來,轉身溫婉的笑著張羅著茶水吃食,儼然又充當了主人的角色。
“碧柳,去廚房瞧瞧,撿煙兒菱兒愛吃的菜只管多做幾道來,再燙些酒給少爺們喝喝!”老太太天天念佛,可是卻對這樣的熱鬧從來至愛。
綠楊帶著小丫頭們在側廳擺下一個大桌子,各人帶來的大丫鬟們也都去幫忙,早有人準備了溫熱的水,讓眾人凈了手在側廳入了坐。
老太太坐了正位,左首是楚瑾和南宮胤,再下去南宮昊;右首第一個位置坐了慕輕煙,再下邊是楚菱。
碧柳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老太太喝了一盅,招呼大家都喝。眾人舉杯都喝了,這才各自由丫鬟伺候著動了筷子。
一頓飯倒吃的喜樂從容。南宮胤喝多了幾杯,臉有些紅,微微的有了些醉意,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去看慕輕煙。
楚瑾順著他的眼神瞧去,笑了笑,也跟著去打量起慕輕煙。那一臉的濃妝啊,真是受不了,他這胤表哥怎么偏就愛上了這口,當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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