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什么也顧不得了,箭一般射向擂臺,沉著氣啞聲詢問,“如何!”三指壓向未央手腕,親自去診脈。
慕輕寒遠遠的觀瞧著,心底一片冰涼。無奈,煙兒身份特殊,他不能做得太明顯。
楚旭幸災樂禍的在一旁嘲諷道:“別白費力氣了,鬼草無解,就算我死,他、也得給我陪葬!”
秦衍劍已出鞘,與三九合力戰那瘦高的人。
三九得空,踢起未央落在地上的殘虹劍,雙劍之下,那人立刻就落了下風,被秦衍一劍傷在鎖骨處,跌落下看臺。
左擎眉毛眼睛全都擰了起來,站起身來兩步來到楚旭身邊,抬腳也不顧是臉還是哪里一通亂踢,“你太也看輕小爺了,區區鬼草也算得上是毒?”出了一番氣,又回到未央身畔,搶過三九手上的劍,在她手臂上快速的切下一道創口,那上行的藍線被截斷,左擎撕了自己的衣袍捆緊未央手臂的上側,讓那毒血順著破口處流出。
沈洛辰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嚇得肝膽俱裂,身形一閃人已經落在臺上,伸手就往未央手腕上問脈。
“目前無事,無需擔心,最重要的是回去配制解藥,不然她有生命危險!”秦衍此時雖然聲音淡漠,卻無人知道他袖中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服下左擎隨身所帶之藥,未央止住了嘔血,呼吸也順暢了,先前那要命的窒息感消失,“左擎,廢他武功,要徹底!”
“干脆殺了算了,干嘛費這事!”左擎不滿的嘟囔著,提劍懶散的晃到楚旭面前,下手半分不留情,干脆利落的挑了他的手腳筋,順便敲碎了他的琵琶骨。
楚旭有些畏懼的眼神緊盯左擎手上的那逼近的劍,劍落下去的一瞬間,他痛苦的嘶吼出聲,身體疼痛得不停的顫抖。
沈洛辰抱起未央飛身下了擂臺,秦衍接了左擎手上的劍親自還給了祁殤。
“沈洛辰等等!”未央出聲阻止沈洛辰疾行的腳步。
沈洛辰看了看她,未曾多問到是停了下來。
“去帶楚旭下來!”未央向三九吩咐。
三九也不收斂,一個騰身又上了擂臺,眾家名門之后看得有些傻眼,那一手輕功漂亮至極,他們中怕是許多人也做不到,可那不起眼的青年卻僅是那白衣公子的隨從。
三九扛著楚旭將將落地,從旁突地竄出一人,搶過三九肩上的楚旭狂奔而去。
很多人再一次看傻了眼。
等三九回過神再想追時,那人只剩下一道殘影。
“不必追了!通知四九帶領丐幫眾人回歸總舵,三九你去玉盟主處收回我的東西,替我道謝!”未央下了命令,三九恭身受了命令也不多問,自去辦事。
“沈洛辰,麻煩你送我回清觴酒莊!”未央雖然服了左擎之藥后還未出現不適,她也是知道不能久撐,先回去再說。
一路上沈洛辰半句話未講,腳下生風,回到清觴放下未央伸手又搭過脈后便去開藥方。
未央無事人一般安坐床前,抬起手臂瞧著那處傷口不停滴落泛藍的血跡。血流雖然不快,可是中了鬼草的毒卻是不能止血,一旦強行止血,藍血流回心臟,人便必死無疑。
沈洛辰從來不曾如現在這般慌亂過,親手下了方子,親手抓了藥草又親自看著熬藥,一個時辰后一碗藥端至未央眼前。
未央唇色白中透著藍影,蹙眉看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藥湯,最終嘆了口氣,到底還是端起碗來皺著鼻子閉了氣小口小口吞了下去。
沈洛辰不放心,把平生所知解毒之法在心里細細比較衡量,這方藥劑還不知可不可解了那鬼草之毒,但至少可以暫時保下未央的性命。
兩個時辰后又煎好一碗藥端至床前,未央面向床內,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
“未央?”沈洛辰出聲輕喚。
未央沒有反應。
沈洛辰放下藥碗,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探未央的脈,竟比先前虛弱得厲害,急急的一把搬過未央的身子,卻是已經暈了過去。
盤腿坐于未央身后,運起內攻助她驅毒療傷。半個時辰后那手臂處藍血又滴出了好些,片刻后未央幽幽醒轉。
親手端了湯藥喂到未央唇邊,未央依靠在他懷中就著他的手把藥喝了,只是覺得氣力短些,并沒有不適。
“我只是覺得困了,不礙事的,你無需擔心!”未央伸手把沈洛辰糾結成團的眉毛扶平,軟語安慰。
沈洛辰把未央緊緊的抱在懷里,枕著她的肩膀一句話不說,心里卻怕得要命。
秦衍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未央似乎睡了,沈洛辰面色凝重。
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終是要親眼看到她無事才能安心。緊抿著唇站在門口:“洛辰?”
沈洛辰把睡著的未央輕輕放下,扯過被子蓋住后才起身下床:“師兄,那鬼草之毒尤為頑固,我試了兩方都不管用!”一邊說著一邊遞上自己先前所開的兩個方子。
秦衍接過藥方,把手上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沈洛辰,“雪蓮,雖不能起死回生卻也可保命,先用罷!”眼睛往方子上觀瞧,到底還是他的方子高明些,自己辦不到。
也顧不得避嫌,往床前走去。
靠近床邊往那只仍舊滴血的手臂看去,淡藍色的血屯積在手臂下,形成一汪藍水,聞著甚是苦澀。伸手細細的診了一回脈,脈象虛無,內力空蕩好似半點無存。
兩人輪換著照看未央,不時以內力助她驅毒。
云汐感念未央救回了姑姑,自覺的照顧起幾個人的衣食住行,十分的盡心。
比武大會結束后,江湖中的人哪兒來的回歸哪兒去,三四日間已走了七八成。
祁殤過來道別時,未央昏迷著,三九代未央道了謝意,他留下了一些貴重藥材后才離開。
慕輕寒雖然人未過來,卻也未曾離城,那雪蓮正是他給秦衍的。這幾日他在‘天下錢莊’坐臥不寧,不時的讓聽風過來打探消息。
三五日時間,江湖上打探消息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明著來的倒還好些,打發了就是;可總是有那不開眼的,非要趁著夜色偷偷的來。
蒼辛還寬容些,封祭就沒那么好說話了,徹底化身為魔鬼,僅安信樓就在此處折損了好些人,殺手盟和海霸天派出去的人,皆有去無回。
三九終日守在未央門外,神情嚴肅,寸步不離。
未央昏睡了三日,第四日醒來后精神好了些,只是臉色越發蒼白。
四九接收了丐幫,那個擄走楚旭之人再未現身,齊長老被救后四九傳了幫主令,讓他押下錢長老和白長老回京處置,并命他臨時掌管丐幫,等候幫主命令。
齊長老領了令后,帶著一眾人等先行離了洛川回京。
又過了兩日,未央又一次昏迷過去。
“師兄,這樣下去,毒未曾解血先行流光了,她一樣會死!”沈洛辰面有頹色,聲音嘶啞。
秦衍又怎會不知,看著她一日瘦過一日,那手臂白的近乎透明,血管清晰可見,身子軟得坐也坐不穩,站也站不住,可那傷處的血卻是不能止,一旦藍血不再流出,她人就會窒息。
這種無可奈何的處境,秦衍也是第一回遇上。兩人皆不足弱冠,一個久居深谷,一個生于錦繡,哪時經歷過此等兇險,皆束手無策。
秦衍立在桌邊,腕上懸筆卻久久不曾落下,想了又想終是開出一方吊命之劑。
“師兄,這千年人參用不得,未央的身體虛不勝補!”沈洛辰抖著手拿過藥方,胡亂的折了幾下塞進袖中,提筆寫下一方靈芝草的溫補之藥。
秦衍無聲的嘆一口氣,默默的點了點頭。
“給我罷,我照顧汛兒多年,煎藥難不住我的!”云汐接過方子去煎藥,親自守著。
沈洛辰目色沉了沉,他很感激云汐對未央的照顧。看著床上的人,心痛得連呼吸都覺得胸口不適。
后半夜,未央醒過來。瞧著秦衍依偎在床外側閉目而憩,有一瞬間的心疼,她也未曾考慮自己為什么會有如此的感知。
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身子軟得使不上一絲力氣。
秦衍在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知曉了,這個倔強的小東西何時才能安分些。
伸臂扶著她坐起來倚靠在枕上,轉身去拿了桌上溫著的補藥,“把這個喝了,冷了難入口!”聲音里是他自己不知道的溫柔哄勸。
未央抬了幾次手臂都未曾抬起來。
秦衍嘆了一口氣,一只手端著碗湊近她的唇邊,另一只手輕扶著她的肩背。未央喝了兩口累得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歪倒進秦衍懷中。
那碗藥撒了一些在他的手上,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對、對不起,我實在沒、沒力氣了,你快些去洗洗手,別燙傷了才好!”未央喘息著講完一長句話后,身子越發軟倒了秦衍懷中,再也坐不住。
秦衍輕抖著手扶起未央的身子完全攬進懷中,把碗中一半的藥湯又湊向她的唇邊,“無礙,先喝完。”那聲音柔軟得讓未央忍不住抬眸去瞧他。
秦衍眼中的情緒她讀不懂。
不及思量,喝了藥后未央又昏睡過去。
秦衍輕輕的放下未央,想起身去放下手中的碗,未央的小手卻揪著他的衣襟不肯松開。
未央失血過多身體冰冷,靠著秦衍的體溫睡了舒服的一覺。
天還未亮,左擎回來了。
不及梳洗也不及敲門,一頭闖進未央的房中來,“喂,喂你死沒死呢?”
秦衍在他腳步聲往這房中來的時候就已聽到,輕輕的放下未央,身體離開床榻隱在門旁。
左擎邊推門邊喊,也多虧了這一聲喊,他進門就瞧見秦衍站在門旁,立著手刀。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翻著白眼一溜小跑近到床前,一伸手扯過未央仍舊流血的手臂,自言自語的咕噥著:“沒死就還有救!”
秦衍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野人,如果不是從聲音分辨出他是左擎,他真會下手殺掉膽敢靠近未央的人。
左擎哪里還是那個愛美的翩翩公子?一身衣袍已然看不出顏色,更慘的是已不夠遮體。衣不成衣,料不成料,絲絲縷縷臟亂得不堪入目。一雙硬底靴成了草鞋,兩個大腳趾露在外面;光著半只腿,褲子象是被什么東西撕去了一半,小腿的傷痕處結著血痂,兩只衣袖全部失蹤,手臂上布滿了利爪抓撓的痕跡,觸目驚心。臉上數道血凜,眼窩深陷,頭發散亂糾結在腦后,已然成了瘋顛樣。
沈洛辰合衣睡在床上,聽得這房中的動靜一骨碌爬起來,鞋也不及穿就跑過來,看著眼前的左擎就要出手。
“洛辰,那是左擎!”秦衍及時攔下了他。
沈洛辰收掌仔細的打量著他。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