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點點頭，這小姑娘說的雖然直白，道理卻很清楚。

唐麟也繼續道：“不過后半句‘商為末’，我卻是不贊同的。士農工商，這些都是大家生存的營生，為何非要分一個主次出來？要是要我看來，農商應該是一體的才對。”

“哦？此話怎講？”老者這下子來了興趣。

“老先生剛才應該也聽到了，西北缺糧，所以糧食價格很貴，而越中等地產糧，糧食價格就便宜，如果越中等地的糧食可以大量運到這里呢？糧價是不是就便宜許多？

就像鳳翔京，也并不產米糧，可是越中的米糧在鳳翔京售賣，也不過三百五十錢一石，比這里便宜了一半。所以我認為，若是有做糧食生意的大商能運糧過來，這糧食的問題就算不能解決，也能減緩不少。”

唐麟說著頓了一下，稍微停頓了一下笑道：“這些都是我的一點想法而已，我覺得您剛才說的那句話，改成‘天下農為本，商為通’更合適一些。”

老者眼睛一亮：“農為本，商為通啊……的確說的不錯！”

可惜了，商人逐利，西北貧瘠，商路閉塞，糧食的生意大都有固定的人把持，所謂的大商插手，并不容易，不過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能有這般認識已然不錯。

這邊小五他們買的東西已經差不多，唐麟也主動跟老者道別，臨走時又道：“老先生，還有些想法我想說一下，我家是做茶葉生意的，阿爹說茶樹需要不斷的管理和培育，才能結出好茶。我想糧食應該也是一樣的，西北雖然貧瘠，但總該有能生長的糧食，要是好好培育，或許也能收獲更好的糧食吧。”

老者眼神猛然晃動了一下，對上唐麟清澈純真的眼睛，她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眼中還有一點關切，是真的用了心思在想，再能想到這么簡單，卻能點醒人的法子。

從古到今，到西北戍邊的軍民不計其數，除了需要保衛邊境不受侵犯之外，想要發展邊塞也是每個帝王的心思吧，只是人多了，該貧窮的地方還是貧窮。

年輕的時候他也曾來過此地，吃過當地百姓煮的粗糙的蕎麥飯，幾十年過去，他故地重游，雖然比當年繁華了許多，可蕎麥飯依舊粗糙難以下咽。

枉自己還強調天下農為本，卻要一個經商的小姑娘提醒自己，農為本，要吃飽，那要改變的就是這個本！

“唐姑娘，您不是說農為本，商為通嗎？為何還要說剛才的話？”小五忍不住問道。

唐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培育良種，這些又不只有農能做，商人也一樣，我覺得商人來做會更好，畢竟良種的好壞，關系到商人是否賺錢，只是這個過程太漫長了，不一定有人堅持下來。”

在方家商塾的時候，她也學過過于培育良種的知識，不過方家培育的是桑蠶，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才有了如今的成就，這糧食，應該比桑蠶更困難吧？

剛才的老者和她一樣是鳳翔京的口音，看身份也不是一般人，或許能為西北造福也不一定。

小五似懂非懂，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將今天的事情寫成密信傳給少主，同時也感嘆，怪不得少主看重唐姑娘，隨便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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