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總彈也彈不好,畫畫寫字都膩了,清歡拉著陌桑去到了山谷里的瀑布旁,靜靜的坐著,看風景。
坐了很久很久,清歡也沒有說話,平日里她可是有各種各樣的話題,嘰嘰喳喳的總說個沒完,一刻也不停。
陌桑奇怪,問:“在想什么?”
清歡偏頭看著他,沒有回答。
陌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轉身也看過去,四目相對,又不約而同的移開。
清歡輕嘆:“我在想,我經常做夢,在夢里什么都會出現,光怪陸離,五花八門,可還是第一次,感覺如此真實。”
陌桑但笑不語。
她接著說:“那次見你,我尚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懵懵懂懂的就被你從乾坤袋里扔了出來。”
提起這件事,她還有些生氣,嘟起嘴:“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去到廣寒宮和素曜星宮以外的地方,就是拜你所賜,好吧,應該說托你的福。”
陌桑扭頭看她,第一次離開?月神星君管教的竟如此嚴格。
清歡的話匣子打開:“可是你轉眼就把我就那樣扔在了云頭上。”
陌桑沒忘記,只不過當時……
“你可知道我那時還不會騰云,若不是遇到玉衡姐姐,便要從那九重天上摔下去。”
陌桑眼睛瞪大,不再沉默:“你不會騰云?”
這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像是輕視她一般,清歡擠了擠鼻子:“我……我……不會騰云怎么了,現在會了不就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陌桑撫眉。
清歡擺擺手,不和一個假人計較:“后來呢,便是玉衡姐姐的坐騎畢方鳥同那……我忘了它的名字了,反正很是兇狠的獸,它們打了起來。”
想到什么,清歡笑了起來:“然后你就來了,我看到火龍變身前的樣子了,就是你沒錯。”頓了頓又說,“原來你是龍族。”
陌桑干咳了兩聲,有些害羞,沒想到真身這么早就被她給看到。
他剛想開口說什么,就見清歡的小臉出現在眼前,貼得很近,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酥酥麻麻,一如那次……
清歡捧著陌桑的臉,湊近道:“玉衡姐姐說,心砰砰砰的如小鹿亂撞就是喜歡一個人,那次見你我就體會到了,想來我是喜歡你的,所以才會在夢里夢見你。”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砸在陌桑的心上,他的心也跳的極快,腦袋一片空白,頭不自覺的往前送,沒想到清歡“刷”的縮回手,退后兩步。
陌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日,什么冷靜自持,沉穩淡然,傲然桀桀通通不復存在,他的一言一行,想法念頭,心情狀態,全都不受控制,偏生還樂在其中。
清歡退后,喊他:“陌桑!”
陌桑望著她,不明所以。
她粲然一笑:“這些天來,我對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是真實世界里不會發生的。”
陌桑跟著笑,心中動容。
“我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不管如何眷戀夢境帶給我的快樂,然而,是夢,終有醒來的時候。”清歡時常做夢,在夢境里,她有父母,有家,有朋友,還有……喜歡的人。
可……這些都不是真實的。
陌桑疑惑的看著她,心突然抽了一下。
清歡看著他,眼神決絕,突然,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把匕首。
陌桑慌了:“清歡,你做什么?!”
清歡笑著,把刀刃握在手心里:“再見了,陌桑,謝謝你,愿意聽我說話。”
陌桑心臟的地方像被鐵錘重重擊打,用從未有過的聲調喊出:“清歡!”
可已沒有回應,只有一滴血珠落在地上,“啪”的一下,綻開花。
陌桑苦笑,原來小丫頭的神識一直很清醒,她不過當這只是一場夢,自己則深諳如何清醒的法子。
而他呢,分明是來帶她出這鏡花水月的,卻留在了最后。
陌桑搖頭,之前的那個念頭又浮現出來,這究竟是清歡的鏡花水月,還是他的?
不過,幻境給了他回答,當然是清歡的鏡花水月,自打幻境的主人離開后,什么竹林,什么溪澗,什么瀑布,皆不復存在。
正所謂崢嶸棟梁,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陌桑定心,穩住神識,一個抽身,便離開了“浮生六夢”,“浮生六夢”五層以下皆任他自由來去。
清歡從“浮生六夢”出來,又沒有控制住傳送空間的沖擊力,重重的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見她出來,三師兄一個箭步沖了過來,著急道:“小師妹,你可算出來了?”
清歡左右張望,問:“三師兄,大師兄和五師兄呢?”
“五師弟傷了腿,大師兄送他回去了,讓我留在這里等你。”三師兄看到她的手在滴血,問:“小師妹,你的手傷勢如何,可要緊?”
清歡的手是被自己用匕首劃的口子,怎么好意思喊疼:“不要緊,三師兄你是不是也傷了?”看他的衣服,實在破爛,好像還有血跡。
三師兄噗嗤笑出聲:“除了大師兄應對自如,毫發無損,剩下的我們幾個可真是夠給師門丟臉。”
清歡也跟著笑,一如往常的開朗活潑。
躲在樹后的陌桑自打從“浮生六夢”出來就一直看向清歡,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徑太不君子,自嘲一笑,瞬移回“滄海一笑”去了。
見小師妹并無大礙,不需照顧,三師兄也離開,找大師兄去了。
清歡看著流血不止的手心,深深的嘆了口氣,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我看你要流到什么時候,哼。”
可任性沒多久,清歡的眼前似乎出現了白懷仙上虛幻的影子,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死丫頭,你這是做的什么妖,還不趕快去上藥,醫治傷口,幾天不教訓你,還想翻了天了。”
清歡嘴角抽個不停,蒼了天了,怎么來到了終南山,還逃離不了白懷仙上的陰影。
不過,白懷仙上還是很有威信的,清歡立馬收起那執拗的小性子,屁顛屁顛的回居室給傷口上藥去了。
其實,并非清歡的錯覺,而是白懷君真的來了,不過不宜興師動眾,現出真身,便捏了隱身訣,留個影子出現在清歡面前。
他為什么會匆匆趕來,還不是拜那琴殤君所賜,說有十萬火急的事,非讓瀟湘君速速前來,瀟湘君忙的腳不沾塵,還不是得他來跑這一趟,氣人的是,到了這,那琴殤君又說沒什么要緊事!
這不是把人當猴耍嗎?要不是小丫頭在這里,他才不愿來這終南山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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