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覺得自己的牙痛。
林初一拉著江來的衣袖小意勸慰的動作他看到了,江來甩開林初一小手的野蠻動作他也看在眼里,這就像是兩個正在鬧別扭的小情侶女生主動向男孩兒道歉男孩兒卻正在氣頭上拒絕了小姑娘的主動示好.......
自己的女兒怎么可以受這樣的委屈?自己的女兒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作為一個女兒的父親,他躲過了中學,躲過了高中,甚至躲過了大學。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但是卻沒想到女兒給他準備了這樣一份驚喜。
江來?江家的小子,他憑什么?
林遇盯著江來,就像是盯著一個奪走了他心肝寶貝的大敵,說道:“這是我和老厲的事情,我是賣家,老厲是買家,我們倆個達成和解,對此事沒有異疑,和你有什么關系?”
“確實和我們沒有關系。但是,你可以對厲先生用這樣的手段,也可以對其它任何一個客人使用這樣的手段。這讓我們不得不在心里懷疑,尚美集團還將贗品賣給了誰?”孫打眼主動站出來幫忙反擊。說完之后,他還看了江來一眼,笑著說道:“江先生和我一樣,我們熱愛這個行業,也希望這個行業能夠建立健康的流程和準則,我們不希望一小撮人為了一已私利而破壞這個行業,破壞人們對它的脆弱信任感。”
“我和你不一樣。”江來生氣的說道:“不要以為你幫我說話,我們就是同一類人。我們不是。”
“......”孫打眼一臉詫異的看向江來,心想這個家伙難道是屬狗的嗎?自己都不計前嫌的主動跳下泥潭幫他戰斗,他卻在關鍵時刻反咬自己一口?
林遇不想再理會這倆個家伙了,拍拍厲康年的胳膊,說道:“老厲,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又對著大家抱拳行禮,說道:“各位朋友,我還有事需要處理,沒辦法陪伴大家了。請自便。”
“我們能夠理解。林董快去忙吧。出了這樣的事情,誰心里都不好受。”
“希望老林能夠早日把那個內鬼給揪出來,把真正的《梅妻鶴子》瓶給找回來......”
“林董,我們今晚離開碧海,就不打擾了。期待早日聽到好消息。”
林遇揮了揮手,帶著眾多尚美高層急急忙忙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走了幾步,停步喊道:“林初一,集團開會,排查內鬼。”
林初一還想和江來說幾句話呢,聽到父親的召喚之后,很是歉意的看了江來一眼,說道:“我先去忙了,禮物我晚些再給你。”
說完,跟在父親的身后朝著集團會議室趕過去。
施道諳看著林遇等人的背影,說道:“走吧,也沒有什么熱鬧可看了。我們也回去吧。”
江來看著施道諳,說道:“熱鬧怕是才剛剛開始吧?”
“誰知道呢?”施道諳聳聳肩膀,說道:“有人摘西瓜,有人放煙花,有人想要玩魔術,沒想到玩砸了。”
“我們屬于哪一種?”江來問道。
“我們吃瓜。”
孫打眼瞥了江來一眼,對著相熟的人拱了拱手,就立即轉身離開。
“孫先生,有時間的話,咱們聊聊?”
“打眼先生,我手里有個東西有些吃不準,您什么時候幫忙瞅一眼?”
“孫先生,你就是隨意那么一瞅,怎么知道這只《梅妻鶴子》青花瓶是假的?還真是神了。”
上次尚美拍賣孫打眼和江來一戰失利之后,名聲信譽跌入谷底。經此一事,孫打眼再次成為這些古董藏家們眼里的紅人。他算是再一次甩掉了「孫打眼又打眼」的帽子,也再一次獲得了業界的認可和尊重。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經營。包括人生。
林遇一馬當先,剛剛準備走出拍賣大廳,就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朝著這邊快速的包挾而來。
走在前面的是警察,后面卻是扛著長槍大炮的記者。那些記者比警察還要激動,對著走在前面的林遇就咔嚓咔嚓的按動快門。
林遇臉色陰沉,他知道,有人不想此事輕拿輕放,就此了結。
海底躲著一條食人魚,聞到了血腥味就準備咬著不放了。
為首的中年警官舉著手里的證件,說道:“我們是警察,有人舉報說尚美拍賣行進行拍賣的古董被人掉包,以贗充好,我們來此調查情況。”
林遇心神電轉思考對策,面上卻不動聲色,出聲說道:“警察同志,這中間是不是存在什么誤會?我們的拍賣會雖然發生了一些小狀況,但是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并沒有報警,而且我相信集團內部的工作人員一定能夠將這個問題完美解決。警察同志們辛苦了,不過就是一點兒小事兒,實在不必勞煩你們。”
林遇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給集團公關部負責人打眼色,這個時候該輪到他們站出來「解決麻煩」了。
尚美自己沒有報警,買家厲康年也沒有報警,這些警察突然間找上門來,無非是有人不想尚美就些脫身......或者是拍賣會現場有黑心之人把這事兒給捅了出去,
民不告,官不究。
只要他咬死這一點兒,想必這些警察也不好強行介入。
中年警官不為所動,出聲說道:“報案人員不僅僅說自己委托拍賣的古董被人掉換,以贗充好,而且還涉及到古董走私嫌疑......你就是林遇?”
“對,我就是林遇。”林遇點頭說道。“我想知道,是誰報警說我們走私?”
公關部經理張超剛剛想要上前和這些警察寒暄,幫助老板擋下麻煩,卻見到林遇對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上來了。
林遇知道,局勢發展至此,已經不是公關部能夠解決的了。
他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
“是我。”一個體型微胖看起來頗為富態的中年男人從人群后面沖了出來,他滿臉怒容的盯著林遇,怒聲喝道:“林遇,我相信你,才把我最珍貴的《梅妻鶴子》瓶交付給你們尚美進行拍賣,你們就是這么對待我的?我的瓶子呢?我的《梅妻鶴子》瓶呢?你給我交出來。你們尚美不僅違約,而且違法,我要撤銷代理合同。我要你們把我的《梅妻鶴子》青花瓶給我交出來。”
看到中年男人的吃人表情以及那氣急敗壞的嘶吼聲音,現場記者更加興奮,他們更加瘋狂的按動快門,更加用力的將攝像機的鏡頭推到前方,將這一幕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吳先生”林遇的心臟直往下沉。
他原本以為報警的是競爭對手,或者那些以前與尚美結仇或者與自己結仇的敵人。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站出來報警的是《梅妻鶴子》青花瓶的實際擁有者,也就是他們的委托人吳玉仁。
他說服了厲康年,他搞定了現場的嘉賓,卻忽略掉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
他們應該在事故發生之后,第一時間與吳玉仁取得聯系,獲得他的諒解,或者雙方商議找到一個和平解決的方案......
無論尚美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吃多大的虧,都應該把這個人給拿下。
怎么就把他給忘記了呢?
更加致命的是,一直在關注拍賣進展的吳玉仁在得知古董被「換」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們興師問罪,反而一怒之下報了警,等到警方和文物管理部門介入,甚至打上了「走私」的嫌疑罪名,再想善了已經不可能了。
有人要流命,有人要喪命。
可是,吳玉仁為什么報警呢?
以他之前和吳玉仁的接觸經歷以及對他性格的分析判斷,這是一個貪婪卻又懦弱的人,他看到錢的時候眼睛是血紅的,但是伸手摸錢的時候手是顫抖的。
他是一個狡猾的,卻沒有什么智慧的商人。這樣的家伙,林遇見過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無論他們多叫喚的多么聲嘶力竭,一張支票拍在他們面前立即就能夠對你卑躬屈膝笑臉相迎。
林遇不怕這樣的人,他怕的是江來那樣的人。
江來的膝蓋太硬了,而且江來不愛錢。
最最重要的是,江來還非常有錢。
吳玉仁是因為對自己和尚美不再信任,所以才報警?可是,他心里應該清楚,事情竟然已經鬧開了,自己必須要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才行......他滿不滿意只是一方面,還要讓所有關注這件事情的業界藏家們滿意。不然的話,以后誰還和他林遇合伙做生意?誰還敢把貴重的藏品交給尚美委托拍賣?
他選擇報警,其實就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更加繁雜,也更加血腥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他不報警,自己該賠錢賠錢,該賠瓶子賠瓶子。
但是,他選擇了報警,他在自己頭上扣上了走私的罪名,那么,這只《梅妻鶴子》青花瓶就永遠都不能再重現人間了。
他不聰明,但是也不愚蠢,他應該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他仍然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報警,選擇了魚死網破的決絕手段。
那么,這說明了什么?
“吳玉仁也是一枚棋子,從找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入了別人的局。”如驚雷閃電,劈過腦海,林遇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他努力的轉過身去,看向那個正站在不遠處眺望而來表情淡漠的清秀少年,喃喃自語:“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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