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賢妃宮里走出來,朱棠梨的心情幾乎經歷了好幾遍大起大落,她也知道這位在外人眼中受盡榮寵的賢妃娘娘,深宮之中有多少辛酸。
“怎么小姐從宮里頭回來就悶悶不樂的,不是說賢妃娘娘并沒有把小姐這另一半的命數告訴陛下嗎,小姐怎么,還是放心不下嗎?”
“倒不是放心不下,只是覺得,原來所有風光無限的背后,都不一定是鮮花著錦,都有著自己不得已的無奈和辛酸。”
賢妃當年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在第一場選秀的時候有幸見過皇帝一面,那一面之后,皇帝沒有記住這個除了長相絕美,別的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的女孩兒,但是賢妃,卻從那之后記了皇帝三年之久。
“可是,外頭不是都說賢妃娘娘深得帝心,幾乎就要越過平章臺的貴妃娘娘去,而且,合宮里面沒有人不敬著賢妃娘娘,她還有什么心酸之處呢?”
阿渠有些不能理解,朱棠梨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賢妃的心酸之處,恰巧是這些名利地位堆積起來的空虛。
賢妃少時動心,一動就是這許多年,可是她所愛之人并不是因為愛她才給她如此榮寵,只是因為她身上有著可以通天徹地的能力,在這能力之外,她還恰巧愛著他,皇帝利用了她的愛情,給了她最不想要的東西作為補償。
朱棠梨仍然記得賢妃在她出宮之前的最后一句話,她說,她從前最羨慕的,就是居住在平章臺里的那個貴妃娘娘,就算沒有地位沒有榮寵,她也羨慕,更遑論是現在既有著陛下的寵愛,也可以母憑子貴的人呢?
“一入宮門深似海,宮里頭的人,也不是咱們能說的清的。”
自然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賢妃不過是個寵妃,也不過是才愛上皇帝這么幾年,但是上一世的朱棠梨,可是一心撲在祁晟身上十數年之久,后來成了六宮之主,朱棠梨依然還是卑微的愛著,無怨無悔,一直到最后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才算的了一個解脫。
“也對,不過奴婢不懂這些,奴婢只要小姐沒有什么危險,只要賢妃娘娘能夠一直替小姐藏好了這件事情,奴婢就覺得高興。”
朱棠梨笑了笑,她沒有告訴阿渠的是,為什這么痛快的答應替她保守這個秘密,又為什么會對著朱棠梨說出這些她從來沒有和人說過的心事,那是因為朱棠梨告訴了她,上一輩子的自己,都經歷了些什么,所以同病相憐也好,有利可圖也罷,這件事情就算這么悄然沉淀了。
賢妃這邊改了口,皇帝那邊雖然也是心存疑慮,但是畢竟已經沒有人可以查證了,故而也就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連帶著被關在天牢里頭的老太卜,也在隨后的幾天時間里被放了出來,雖然扣了一年的俸祿,但是好歹性命無虞。
“小姐,奴婢聽說,這兩日二夫人那邊甚是消停,二小姐被您調教過幾天之后似乎也開始有所轉變了,起碼不會在人前那樣驕橫跋扈了。”
“不過是這兩天爹爹看的嚴,二夫人又私底下偷偷地和她見過幾面,大約是也警告了她幾句,不過,我看朱棠月可不是什么能安心下來的料子,等著吧,她現在說不準還憋著一股子勁兒,等著干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兒呢。”
朱棠梨對朱棠月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尤其是現在心智還未完全成熟,囂張跋扈到了頂點的朱棠月,在朱棠梨眼里,甚至都還不夠看的。
不過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朱棠梨可并沒有放松對朱棠月的監視,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這個道理朱棠梨太明白了,所以,她不會讓朱棠月離開她的視線,自然就更不會讓朱棠月有能夠興風作浪的機會。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這邊看管好了朱棠月,卻恰恰忽略了最應該監管起來的,四小姐朱棠嬅,這兩日朱棠嬅一直在閉門思過之中,故而朱棠梨也就沒怎么過問她那邊的事情,可是恰恰就是這幾天的沒過問,就被朱棠嬅給見縫插了針。
“此事當真?七皇子親自過府,就是眼巴巴的要求娶朱棠嬅?”
“千真萬確,七皇子殿下現在還在府里,據說是和老爺相談甚歡,聽老爺院子里頭的人說,這位七殿下不知是怎么回事兒,就好像是突然之間鬼迷心竅一樣,就是要過府前來拜見,而且,指名道姓就是為著四小姐來的。”
這事兒可就真奇了,一個是皇室里頭的皇子殿下,寵妃麗妃所生,一個是朱門之家里頭的庶出小姐,身份地位明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最主要的是,朱棠嬅這么一個閨閣小姐,平素里也算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么就和七皇子搭上線兒了呢?
“咱們這位四小姐,可真的是好手段,閉門思過期間都能和一國皇子扯上關系,不過要是真能扯上關系,估摸著我那個爹爹,應該是很樂見其成的吧。”
“小姐說的是,老爺似乎對七皇子殿下很是滿意,七皇子殿下這次前來拜見,帶來的東西不算是很名貴,但是老爺收的特別歡快,而且,七皇子殿下不善言談,但是老爺卻也很樂意和他說話。”
朱棠梨了然的笑笑,她那個爹爹,哪里是愿意和七皇子說話,分明就是愿意和皇子這個身份說話,畢竟朱棠嬅不過就是個庶出女兒,日后就算是嫁了出去,也不過是嫁個中等人家也就算了,對于朱家,其實根本沒什么助益。
但是,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朱棠嬅勾搭上的可是一國皇子,尤其這七皇子祁霆還是現在皇室里面還算比較受寵的皇子,這可就不一般了,要是朱棠嬅真能嫁進七皇子府,那朱家可就是個出現一個皇子妃的人家,地位自然會隨之水漲船高。
“大小姐,四小姐從遠處過來了,說是有要緊事兒想要見見大小姐。”
這邊正說著話,外頭伺候的小丫鬟就匆匆跑進來,說是看見遠處四小姐的人走在前頭,后面應該是四小姐親自跟了過來,手里似乎還拎著不少的東西。
朱棠梨笑了笑,要緊的事兒,果真是要緊的事兒,這女孩子談婚論嫁,可不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嗎?只是,朱棠嬅這門親事,要是想成就,可實在是不太容易。
“既然過來了,那就趕緊派人把我這四妹妹迎進來吧,我也想聽聽,這一段可以稱得上讓人不敢相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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