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棠梨笑著窩在謝良安懷里,看樣子這句話不過是個調笑的意味,但是寧池卻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種淡淡的殺意,他甚至有種錯覺,若是他把這句話當成了玩笑,怕是下一秒就會直接交代在這。
“從前萬花叢中過,今后只取一瓢飲。”
寧池這句話說出來倒真讓朱棠梨感覺有些意外,其實說真的,朱棠梨是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一見鐘情這么回事兒的,就算是有,也應該是謝良安這種沒什么花花腸子的,寧池這種見慣了世間絕色,尋遍了人間芳菲的人,不應該真的存在一見鐘情不離不棄這種情緒的。
尤其皇家之人,最是涼薄才對。
“你這句話說出來還真是讓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儲君殿下,你知道有句話叫做從來誓言無用,情濃之時是什么甜言蜜語都能說得出來的,那個時候,你看對方就和天上的圓月一樣完美無缺,但是等過了那會兒,你就會發現月亮也會有陰晴園缺,有時候也會被烏云遮住看不清情狀。”
說這話的時候,朱棠梨整張臉都埋進了謝良安懷里,謝大將軍有些怔愣,他能感覺出來剛剛那一瞬間,朱棠梨正個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陰霾之中,不單單是他,就連寧池這個局外之人都感覺到了朱棠梨的不對勁兒。
“人家一向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本軍怎么聽著阿棠你的意思,好像是一直在勸本君放棄,本君就這么像那種朝秦暮楚的浪蕩公子嗎?月有陰晴圓缺,但再怎么變化,也都是月亮。”
“儲君殿下盛名在外,我不能不多說幾句,孟姐姐是大家閨秀,而且,我們大祁的北方女兒,和一般女兒不同,尤其是身處高門顯貴之家的女子,讀過詩書,我們所求的其實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孟姐姐比起我更有一點別樣的心腸,她是真的玉作肌膚雪作心腸的人。”
孟子妍是朱棠梨所認識這些姑娘里面,最溫柔和順,卻也是最孤傲不遜的人,她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就是那種最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模樣,但是就是這樣的人,也曾經為了拒絕一樁婚事,在眾人面前和她兄長據理力爭,她可以溫柔和順,但是她卻有著自己心中一條不能觸碰的底線。
“若真是一般尋常女子,按照阿棠你對我的了解,我已經算的上是閱盡百花,還能看得上一個普普通通毫無特點的大家閨秀嗎?”
常寧祠里,寧池心血來潮求來了一注姻緣香,這一路上不乏有各種貌美如花的姑娘想要上去搭訕,卻都礙于禮法只敢遠觀,稍有幾個大膽的也上前說了幾句話,但都是俗物而已,等到這柱香都快燃盡了,寧池才在后祠堂里的一尊觀音像前,看見了已經求過平安的孟子妍。
當時美人一身藕荷粉的衣裳,內里襯著的是一件魚白色的小襖,顯得她本就瑩白的膚色更加吹彈可破起來,其實藕粉色這個顏色穿不好很容易穿出來俗氣吐氣來,但是穿在孟子妍的身上卻只顯出了溫婉的氣質,尤其是在佛香氤氳之間,恍若九天之上仙女落入凡塵,讓人望而生敬不敢上前。
“你和桓止不一樣,大寧現在幾乎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若是真的看中了,就不要猶猶豫豫,這次三國大宴就是個良機,陛下有意和兩國交好,你若是提了聯姻這件事情,想來應該沒什么阻礙。”
該打聽得都打聽出來了,朱棠梨對于寧池這下才算是放了幾分心,最起碼知曉了寧池對她孟姐姐的感情還算真摯,三個人也就借著這個機會坐在一處把酒言歡,謝良安攬著懷里的小姑娘,開口提點寧池。
“你想的太簡單,雖然說大寧現在實實在在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蠢蠢欲動的人也不在少數,尤其是,你知道的,我那幾個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現在消消停停的,但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盤算著把我拉下去呢,我的正妃,不知道要先平衡幾方勢力才能定下。”
大寧皇帝后妃眾多,子嗣也就昌盛的多,算上寧池在內,大寧共有二十七為皇子,十四位公主,寧池雖然在其中殺出一條血路成功坐上了儲君的位子,但是要說高枕無憂卻還差得遠呢。
“這一點你倒是不必擔心我孟姐姐那邊,她早就知道你的為難之處,也早就做好了和你一起面對這些的準備,我孟姐姐雖然是個溫婉女子,但是,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尋常閨秀。”
“這一點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就好像你說的那樣,我既然真的喜歡她,若是不能給她鋪好所有的路,我有什么資格把她帶到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背井離鄉,還要每日擔驚受怕。”
寧池曾經對自己許下過一個誓言,若是來日真的得了喜歡的人,必定要讓她天生矜貴,日日歡喜,最好是每日山珍海味,遍歷人間風月,只嘗甘甜。
酒過三巡,寧池起身告辭,他沒讓謝良安起身相送,都是些俗禮罷了,若是真正的好朋友,只需來時溫酒一壺好菜上桌,別的都不過是做給旁人的看的,太過虛假。
“我從前只覺得寧池朝秦暮楚,今日才知道,原來這面兒上看上去越是不正經不靠譜的人,一旦真的動了情,那是真的把心上人捧在手心里去疼惜的,若是來日這樁婚事兒真的成了,孟姐姐大概也不會受什么委屈。”
“嗯,他一向如此,面兒上做的涼薄,其實是個比誰都會用情的人。”
謝良安抱著懷里的小姑娘,剛剛席間朱棠梨沒吃兩口東西,謝大將軍心疼,剛剛已經悄悄的吩咐底下人去溫了一碗熱粥來,這種帶著涼意的晚間喝下最是溫暖,也不必擔心著涼受凍。
“不一定吧...我覺得你也很會用情呀!將軍大人,剛剛席間要不是寧池說出來,我還不知道嘞,你十幾歲的時候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那個時候我可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呀,將軍大人可也算的一見傾心?”
謝良安紅了耳朵尖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朱棠梨也就沒再追問,其實寧池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些年不是沒有各色各樣的女子投懷送抱,但是謝良安心里早就已經住這個小神仙一樣的姑娘,別的女子,自然是都入不了法眼。
“我聽寧池方才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大寧王朝亂的很,比之云國如何?”
“半斤八兩,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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