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那天，王怡真晚上送了太子，便到了李蘭蘭處，說起了當日種路。

李蘭蘭雖然擔心太子，但因為自己是孕婦，在她的心里，不靠譜的丈夫比不得兒子的重要，因此她早早便睡下了，王怡真去了，金花喚醒了她，王怡真也不是外人，就直接進到了內室中，同李蘭蘭說話。

兩個人說了一會子的話，李蘭蘭便掩了口鼻，疑問道：“你身上……怎么一股臭味？是宮宴里吃了什么？”她真沒好意思說，這臭味還是王怡真嘴里出來的……

王怡真愣了下，頓時跳了起來，走到李蘭蘭平日里燃安眠香的香爐去，將這香爐拿的近一些后，王怡真嘴里自上的臭味更明顯了……

王怡真都快嚇死了。

李蘭蘭從小跟韓夫人住在念園，早就習慣了睡覺點安眠香，更何況她同太子妃同住太子府，兩個人的手里都有李家的秘藥，如今她懷了孕，點上了更安心些，因此王怡真進來時，這屋子里的香還沒有散。

如今已知的，安神香可辨毒，若屋中有毒，兩者相混便會產生臭味，因此……這臭味是王怡真身上處傳來，那也就是說……王怡真中了毒。

可是王怡真到哪里去中的什么毒啊？

今天她可哪里都沒有去，沒有做，唯一就是在宮宴上，開場喝過一杯酒，后來……

后來為了解開丹陽郡主帶來的迷藥，萬公公帶頭，同杜公公兩人拎著只小毒，給眾人灌涼水。

萬公公一向負責啟圣帝的飲食，他第一杯水，就是給啟圣帝倒的，之后王怡真同好幾位親王的水，也是喝的他的。

如果中毒，就只可能是這一杯酒、一杯水……

也就是說，要不然就是宮里早備下的酒有毒，那就是全員都中毒……要不然……就是萬公公的壺中有毒。

王怡真當時就知道了，自己一定是著了道，也不知道這是傷神之毒還是傷身之毒。但無論是哪一種，王怡真既然中了毒，那么啟圣帝也一定中了毒。但王怡真可是二八年華的習武之人，這毒不管是傷身還是傷神，她都還撐得住，而啟圣帝，只怕不會太好。

因此……那之后，王怡真什么都沒有說。

她早懷疑啟圣帝才是殺肖婉兒的兇手，但是沒有實證，而且就算是有吧，要她去殺人，她也做不到，可是……中毒之事又不是她做的，叫她見死不救，她還是可以的。

“我其實到今天早些時候，也不知道那毒到底是藏在了哪里喝下去的，但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毒。”王怡真說道：“因為李家的秘毒，帶有花香，要么配胭脂，要么當香料，脫不開香味，紀氏的藥，我并沒有見過，可是之前江夏侯夫人也說了，李皇后也是在花瓶中發現的那藥，也就是說，紀氏的毒，一樣是帶著些香氣的。”

兩家的毒藥感覺同宗同源，用的人都說好……不是，都說帶著花香，可是當天無論是酒還是水，都無色無味。而且若是李家的秘藥，只吃一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假孕的癥狀，因此王怡真心里懷疑，也沒個地方去求證。

“今天聽了公公說，才知道原來這藥，您是改良了過的，改良到無色無味？用到過紀氏身上？這件事，圣上不知道吧？”王怡真一邊自問，一邊自答道：“李家的藥，曾經獻給過圣上，用來對付涼王，因此圣上見過，紀氏的藥，圣上也見過，因為……”

因為李氏從花瓶里找出來過，為此，太醫院那一疊的記錄，都是證據啊。

李氏同紀氏各自對對方下毒，可是圣上最后卻封了李氏為皇后，也就是說，他的心里，相信了紀氏害李氏之事，可是李氏害紀氏之事，他至少半信半疑，因為……

李氏給紀氏下的藥無色無味，同啟圣帝認知的藥，已經不同了。

而自此之后，幾年后，啟圣帝還毒害了肖婉兒和韓夫人，那時候啟圣帝用的依舊是有香味的毒，也就是說，啟圣帝始終不知道，李家的毒已經被改良成了無色無味了。

啟圣帝不知道李家和萬公公手上有無色無味的毒，因此也不會堤防喝進口中的水。

“所以……太醫院早有記錄，圣上的體內有兩種舊毒，而這兩種舊毒，以前沒有補藥，一直相互壓制，但是如今卻突然活化了，舊毒活化，一定需要補藥，但其實……并沒有什么補藥，舊毒也并不是活化，而是……你新下了毒……”王怡真說道。“我說的沒有錯吧？記得，不要騙我，不然千刀萬刮。”

萬公公吸了一口氣，笑道：“公主，這可叫老奴怎么答，感覺說什么，都是要千刀萬刮吧。”

不騙她，就要承認自己給啟圣帝下了毒，謀殺帝王，要千刀萬刮。

騙她，就違了自己的誓，也是千刀萬刮。這讓他怎么開口？

不過既然萬公公都這么說了，也就間接的承認了，啟圣帝，確實是中毒而死，不是舊毒復發，而是被添加了一模一樣的新毒。

“所以呢？”王怡真又問道：“這毒一個月前就下了，今天又是怎么發作的？你是怎么安排的劇情？若我不知道是你下得毒？你的后招是什么？安排了什么人頂罪，總得跟我說說嘛，我都答應了你，叫你死得痛快。死后依然陪葬皇陵，就是……你真的打算陪葬啊……”王怡真這也是穿越過一次的人了，很信鬼神的，萬公公就這么下到底下去，碰上了啟圣帝冤死的鬼魂，可怎么說啊？

萬公公苦笑道：“都已經要死了，您還問的這么細做什么？”

“這個自然得問。”王怡真說道：“你把事推給了誰？我總得知道，才好按著你給的線索，替你推脫啊。”

萬公公嘆了口氣：“若今天來的不是您，我根本也沒露什么線索啊。好吧，御廚那邊一個姓郝的采買太監，收了別人家的老處，將下品的蘿卜買成了上品的濰坊蘿卜，蘿卜本為菜中的人參，是大補之物，之前我嚴把著圣上的菜食，圣上也并不愛吃蘿卜，因此本就是下品，用得也少，但只這一個月我調了菜譜，那蘿卜又被人換成了上品，不論是誰來查，都查得出那個采買。”

也就是說，萬公公果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是有人來頂罪的。

“……”王怡真一直以來只聽說過收人的好處，會將上品的東西改買成下品的，還是第一次，不過轉念一想，也是的，人家拿的是回扣，買賤買貴都不是自己掏錢……

王怡真點了點頭，轉身要走之前，問萬公公道：“太子妃像李皇后嗎？”

萬公公呆了幾息，才苦笑道：“不像，但你卻像圣上。”

王怡真說道：“我也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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