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差點讓她氣個倒仰。
手指頭都在哆嗦了。
甚至裴世寧還重重的出了口濁氣,只感覺皇后這一操作,他心里那口戾氣都吐了出來。
“放肆,放肆!”
太后氣得臉色通紅。
“齡兒,以后萬不可這般氣母后了。快來人啊,將母后扶回宮去,母后這幾日火氣大,讓太醫給母后開一些去火的涼茶!”新帝手一揮,便有人進來。
“你敢,哀家今兒就在這看著,看你們誰敢將她帶出宮!她生是我皇兒的人,死是皇兒的鬼!除非今兒哀家躺下,誰都別想……”
“啊!”太后腳步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
明明她就站那不曾動彈,卻仿佛有人踢了她膝蓋一腳,讓她整個人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還聽到了清脆的一聲響。
池錦齡默默收回指尖那抹靈氣,一彈指就散了。
陸封安瞥了她一眼,空氣中那引動的靈氣,他哪里不熟悉呢。
太后跌的站不起來,尾椎骨甚至還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母后說了,除非她躺下,今兒裴姑娘別想走。如今母后愿意為裴姑娘躺下,裴大人還不謝恩?”皇帝眼神一掃。
裴姑娘便直挺挺的跪倒:“多謝太后娘娘開恩,多謝太后娘娘體恤。”
“謝娘娘為裴家躺下。”裴大人感恩戴德。
太后倒在地上,幾個宮女扶著她,她渾身都在顫抖。
這是氣得,這是氣得顫抖!
池錦齡端起茶盞,掩住嘴角的笑意。
陸封安勾了她的鼻子以下,調皮。
裴世寧在底下見得這一幕,神色微黯,只低低的嘆了口氣再不想什么。
裴姑娘看了他一眼,見著太后被人強行扶出了殿,才松了口氣。
公主此刻卻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若是跟著太后去了,此刻太后怒火中燒沒她的好果子吃。
但留在這里,自己方才說錯了話,將大姑姐得罪個死死的,再又惹得相公發怒,她依然也沒落好。
鬧了這半天,她竟里外不是人了。
“罷了,裴姐姐你既然不愿留在京城,本宮便允了你離京。這京城啊,糟心玩意兒,若不是有人在這里,我還不惜的呆著呢。”池錦齡拍了拍肚子。
陸封安連忙送上一個淺笑。
“裴世子便送她出宮吧。這是朕的圣旨,誰若是敢阻攔,讓他來宮中尋朕!”
有了皇帝這句話,裴世寧才放了心。
只是又有幾分淡淡的悲戚。
他竟是連一母同胞,救了自己的命的親姐姐都護不住。
他算是什么東西呢?
今日公主能不小心說漏嘴請了太后,明日也會因著姐姐隨意的一句話置氣,請了太后來責罰。
她容不下姐姐,便是姐姐在府上住著,也只會寄人籬下罷了。
裴世寧低著頭走在前頭,公主走在他身側,她知道,大姑姐不會回府了。
但是……
明明她不會回府了,自己如意了。
可好似,與相公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相公,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與母后閑聊,母后問我為何進宮。母后多問了幾句,我便說漏嘴了。”公主抿著唇,不敢去看相公的臉色。
“是啊,你并未將我們放在心上,如何會記得住呢?祖母為姐姐暈倒幾次,為她茶不思飯不想。為了接姐姐回家,整個裴家在朝堂上不知吵了多少次。只為護她這一世周全。”
“什么都做盡了。卻沒想到,你容不下她!”
“那么大個裴家,她不跟你住,也不打擾你半分,她也不吃你一口飯,可你容不下她!我裴家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全都白費了!”
“我一母同胞的姐姐,這么大個京城都容不下她!我裴家位極人臣,裴家世代忠良,竟是連為太子沖喜的姐姐都留不下。”裴世子站在宮門口,悲從中來,站在宮墻旁,一拳一拳的砸墻。
“相公,相公!”公主見他拳頭出了血,嚇得尖叫不已。
裴姑娘紅著眼眶擦了把淚。
公主對她沒善意,裴家她如何能回?
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哪里忍心壞了弟弟和府上的和睦。
她被軟禁為太子祈福時,便日思夜想回家。
卻從未想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來,那也不是她的家了。
“弟弟,回家吧。我們回家吧。”裴姑娘上前拉住弟弟,將面紗取下來裹住了他的手。
裴世寧卻哭的像個孩子。
在朝堂上能舌戰群雄,將眾臣懟的說不出話來的裴世寧,泣不成聲。
“弟弟枉為人,枉為人臣。”裴世寧對著姐姐笑的比哭還難看。
幼年時,曾拉著姐姐的說,將來我要考上狀元,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
若是姐夫欺負你,我便接你回家。
誰曾想,他是朝中重臣了。
家中妻子卻容不下姐姐。
這是何等悲哀。
公主咬著唇,眼眶微紅,她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一件最大的錯事。
婚后本與相公漸漸和睦,兩人也有了幾分溫情。
可方才自己的沖動,方才為了出氣,仿佛將一切都降到了冰點。
待三人出了宮,池錦齡才輕輕嘆了一聲。
“只希望莫要傷了裴家的心。前些日子還未入宮,裴家老太太便帶著一眾命婦上了陸家的門。跪在我面前,只求裴家能留裴姐姐一條命。裴家愿傾盡一切換她出那道門。”池錦齡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無奈。
“到底沒能將她留在裴家,只怕鬧得這般僵,連京城都待不下去。她那人,慣是想得多,曾經為了鞏固裴家地位,太子將死都要嫁過去。如今要傷及弟弟夫妻和睦,她哪里還肯回來?”池錦齡搖了搖頭。
“如今我們能做的只這般多,剩下的便是裴家家事了。”陸封安其實不大喜歡那妹妹。
他其實隱隱有所感覺。
她對裴姑娘的惡意,僅僅是因為嫉妒裴家對她的好罷了。
太后將她寵壞了,卻又不加教導。
總要吃些苦頭才能改了這性子。
“裴家不說,倒是你,要我態度好點?嗯哼?”池錦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陸封安左右一瞧,無人。
頓時面上帶笑,嘿嘿一聲便老實認錯。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投胎到她肚子里。都是我的錯啊。”
男子漢大丈夫,認錯算個啥?給媳婦認錯算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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