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小子?”
魏刀兒放下酒杯,隨意地在衣擺上擦了擦手,看向了王庾,“娃兒,你幾歲了?”
王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她沒有原主的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只能憑身高來估算。
但她還沒回答,魏刀兒又開口了:“六歲?”
王庾順勢點了點頭:“嗯。”
魏刀兒搖了搖頭:“六歲的娃兒,還是太小了,這么小的娃兒能學到什么?”
王庾立馬說道:“我三歲就跟著我師父學習相術,學了三年,不敢說比得上那些真人仙長,但是比外面那些只懂皮毛的道士要強多了。”
“喔”魏刀兒頓時來了興致:“那你說說,這三年你都跟著你師父學了些什么?”
“風水,五行,六壬,面相...這些都懂一點,我師父說了,不出十年,我定能出師。”王庾拍了拍胸膛,驕傲地說道。
這一拍,不小心碰到了肩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但旁邊的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也不管她疼得是否快要死去,只關心她之前念的詩。
“首領,剛才老夫聽他念了一首詩,似有深意。”劉先生稟道。
魏刀兒目光掠過王庾肩上的箭頭,說道:“把你剛才念的詩再念一遍。”
王庾忍住傷痛,緩緩念道:
“霹靂真元出,
“巍巍山河聚,
“刀劍摘星辰,
“福祿飛下凡,
“子孫千秋業。”
劉先生仔細琢磨了一番,臉上浮現喜色,急切問道:“這是袁天罡作的詩?”
王庾本想昂首挺胸,增加一點威勢,但肩上的傷實在太痛,只得弓著背來緩解疼痛,她一本正經地胡說:“有一天,師父夜觀天象,然后就說了這幾句話。
“我記性好,當時就在旁邊,就記住了。”
聽到王庾的話,劉先生顯得很興奮,他走到魏刀兒身邊,小聲說道:“首領,這首詩暗含您的名字,暗指您將來會主掌天下。”
“有這意思?”魏刀兒端正了姿勢,身體往劉先生那邊傾斜:“先生怎么知道這首詩說的就是我呢?”
“首領,您聽我給您分析分析。”劉先生開始向魏刀兒詳細解說這首詩:“您看,這第二句‘巍巍山河聚’暗含了您的姓。
“第三句‘刀劍摘星辰’暗含了您名字中的‘刀’。
“最后一句‘子孫千秋業’中的‘子’也就是‘兒’,豈不是在說您的名字‘魏刀兒’?
“又如,第一句中‘霹靂’,第二句中‘山河’,第四句中‘飛下凡’也暗含了您的名號‘歷山飛’。
“這幾句詩的意思就是,首領您是天上戰神下凡,來拯救天下蒼生,為子孫建立了千秋功業,這說的就是您即將取代隋朝楊氏,掌管天下啊。”
聽完這位劉先生的解析,王庾差點笑出聲來,解析得是真妙啊,妙不可言。
若不是她生死未知,她真想和這位劉先生喝個痛快,他簡直就是她肚中的蛔蟲,將她情急之中胡編亂造的詩的中心思想,一絲不差地說了出來。
魏刀兒聽完這番話,喜不自勝,仿佛已經能窺見自己坐擁天下號令群雄的宏偉霸業。
他下了胡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王庾跟前,一把抓住她,“說,你師父在哪?我馬上派人去請他來。”
“嘶。”
魏刀兒正巧抓住了王庾受傷的肩膀,王庾痛呼出聲,眼睛開始冒金星。
魏刀兒一看,連忙放開了她,仍急不可耐地問道:“你師父現在在哪?”
“他...”
她原本就只想借由袁天罡的名號來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怎么會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鬼知道他現在在哪,不如隨便說個地方,先糊弄過去,猛然觸及到甄翟兒那嗜血的目光,心中一緊,肩膀上的傷更痛了。
“他...在...”
王庾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王庾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里,她肩膀上的箭頭已經拔了出來,身上的大小傷口也被清理包扎好。
“你醒了?”
看見她醒來,一直守著她的小兵立刻興奮地跑去稟告了。
很快,魏刀兒就來到了她的床前。
“娃兒,快告訴我,你師父在哪?”魏刀兒一臉的迫不及待。
早在那小兵去報信的時候,王庾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此時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師父半年前去云游了,他現在在哪,我不知道。但他臨走之前跟我說,若是首領打下太原,他就到太原來投奔首領。”
這個時候,李淵和李世民應該在太原吧,只要到了太原,她就尋機逃跑,去投奔李世民。
“太原啊。”魏刀兒摸了摸嘴唇上方的胡須,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劉先生一臉興奮,對魏刀兒說:“首領,袁天罡這是為您指了一條明路啊。您想想,太原郡自古以來就是邊防重地,糧倉儲備豐盈,若是首領拿下太原郡,必定能名震天下。
“到時候各方英杰聽說了您的大名,必率部來投奔您。屆時您手中有兵有糧,還怕大事不成?”
魏刀兒一聽,說得有道理啊,于是,大手往大腿上一拍:“召集人馬,三日后出發,攻打太原。”
又對站立在一旁的小兵說道:“照顧好...”
突然想起還不知道這娃兒的的名字,便回頭問王庾:“對了,娃兒,你叫什么名字?”
王庾似模似樣地施了個道禮:“小道姓袁名明元。”
魏刀兒對小兵丟下一句“照顧好袁明元”就走了。
等他們都離開了房間,王庾才有心思打量這間房,房中的擺設很簡陋,除了必要的家具,任何裝飾品都沒有。
想想魏刀兒一介農民起義軍首領,要養著手底下這么多人,又怎么會有錢,他們無非就是靠掠奪周邊地區來維持軍隊開銷...
“嘭。”
突然房門被踢開,有人闖了進來。
王庾嚇了一跳,看見是甄翟兒,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煞神來干什么?
不會是來殺她的吧?
她不由地往床的里面挪動,警惕地望著甄翟兒:“你...甄將軍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甄翟兒“啪”地一聲,右掌拍在床上,身體前傾,如狼的目光牢牢地鎖住王庾,危險的氣息傾瀉而出:“你,休想逃。等我幫首領拿下太原,我就殺了你。”
他拔出匕首,對著王庾的臉比劃了幾下,最后抵著她的脖子:“俘虜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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