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將碾碎的茶末放入羅盒中篩分,隨意問道:“那時在滎陽,你為什么不顧危險跑到戰場上?”
王庾目光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器具,只覺得這個時期的茶器好精致好風雅,她好想要,“我要去搶人啊,沒有我的協助,你怎么能得到程知節和徐世勣這兩位大將?
“哦,還順帶抓了張亮,他也不錯。”
李世民開始準備煎茶,“你就不怕死在戰場嗎?”
“怕,但不是有你在嘛。”王庾的目光跟著他的手移動到水方上,這個也不錯。
但這句話透露的自然而然的信任,卻是在李世民的心湖投入了一顆石子,圈圈漣漪蕩漾開來,他停頓的手繼續舀水放入鍋中。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著你。”
李世民抬起頭,神情錯愕。
王庾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跟著你建功立業,總不能一直在李府混吃混喝,是吧?”
倒是挺有上進心的,只不過...
“你一個女娃想著建功立業干什么?等你及笄了,我給你找戶好人家,再給你準備豐厚的嫁妝,保你一世無憂。”
王庾嘴角劃過一抹不屑:“嫁妝我自己掙,不用你給。還有,女娃怎么了?女娃一樣能建功立業,有時候做得還比你們男人強呢。”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從一個小女娃口中說出來,李世民只覺得認知遭到了沖擊,一時之間消化不了。
“水開了,水開了。”王庾指著鍋里的水叫道。
思緒被打斷,李世民看向鍋,氣泡微有聲,正是第一沸魚目,他放入定量的鹽。
很快涌泉連珠,是為第二沸,李世民用勺子舀出一勺,并放入適量的茶末。
第三沸時,騰波鼓浪,李世民將舀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以培育湯花。
此時的李世民頭戴白玉芙蓉冠,身著一襲青色寬袍,煎茶的動作如行云流水,極具風雅。尤其他的神態,從容不迫,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王庾看呆了,直到李世民將茶湯舀入茶碗,推到她的面前,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茶碗為越瓷,色青,茶湯呈綠色,看起來十分誘人,王庾端起碗來飲了一口。
第一次吃放了鹽的茶時,她吐出來了,但習慣了之后,額...感覺還不錯。
李世民看她一臉享受十分放松,閑談起來:“你為什么想要做阿耶的書童?”
王庾揚起嘴角,終于進入正題了,“你知道嗎?我師父特別懶,又不愛說話,小時候,就直接丟幾本書讓我自己看,也不解釋。
“只有我看不懂的時候去請教他,他才會解釋那么一兩句。
“好在我天賦異稟,這么幾年的時間,也學了不少東西。
“我雖然學會了,但只會紙上談兵,沒有親身實踐過,所以我想跟在唐公身邊,多學習學習實戰經驗。”
這樣啊...
“你天賦異稟?”
王庾重重點頭:“對。”
李世民回想了她這段時間的言行舉止,好像...還真有那么一回事...
“這個東西叫什么名字?”王庾指著一個茶器問道。
“這是則。”
哦,是茶匙。
“那這個是什么?”
“具列,用來盛放各種茶器。”
哦,小茶柜。
“這個呢?”
“鹺簋。”
哦,原來是鹽罐。
“那個呢...”
王庾好學地將每個茶器的名字和作用都問了一遍,李世民也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唉,我師父不會煎茶,阿耶阿娘還沒來得及教我就去世了...”王庾一臉憂傷地感嘆了起來。
李世民見狀便說:“我教你。”
“那倒不用,你這么忙,我讓長孫姐姐教我好了。”
“也行,她煎茶比我好。”
王庾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茶碗上,試探性地說道:“不過學茶道也得有套好茶具才行,二郎,不如就把你這套茶具送給我吧。”
“這...”這可是他最喜歡的一套茶具,千里迢迢從洛陽帶來的。
李世民還沒答復,王庾就擺擺手:“唉,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說說罷了,沒有好茶具也一樣能學...”
“送給你了。”李世民打斷了她的話。
“多謝二郎,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庾笑靨如花,端走了他還沒喝完的茶碗,麻利地收拾茶器。
還真不客氣啊?
李世民開始后悔了...
王庾回到后院,正碰上剛從議事廳回來的長孫氏。
“長孫姐姐,我剛得了一套好茶具,你教我煎茶吧。”
長孫氏看了看她手里的都籃,認出了是李世民用來裝那套最喜歡的茶具的都籃,心中訝異李世民竟然如此大方,把心愛之物都送給了王庾?
“好,你跟我進來吧。”
進了房間,長孫氏與王庾對坐于床上,在案幾上一一擺上茶器,按照流程教了一遍煎茶。
王庾本就學過茶道,只是這個時期流行吃茶,而不是喝茶,在記下那些茶器的名字和作用之后,她學起來就更快了。
長孫氏教完,就讓王庾獨立煎茶,沒想到王庾每個步驟都做得很到位,且火候、茶末、鹽都把握得很好,這讓長孫氏對王庾刮目相看。
這小娘子,學習能力很強啊。
“嗯,第一次就能煎出這么好的味道,看來你很有茶道的天賦,以后勤加練習。”
長孫氏夸贊了王庾一句,繼續說道:“你帶回來的那個婢女春花,先讓孫大娘教她幾天規矩,等她學會了規矩再到你身邊伺候。
“聽說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這幾日,我就讓桑中給你上藥吧。”
對于后院的事情,王庾自是沒有什么意見:“但憑長孫姐姐做主。”
“來,躺下,我來給你擦藥。”
王庾驚得跳下了坐床,“不...不用勞煩長孫姐姐了,就讓...桑中給我擦就行了。”
長孫氏嗔道:“都叫我姐姐了,還害什么羞?”
說完,拉著王庾來到里間,將她按在床上,就扒了她的褲子。
“怎么傷成這樣?”長孫氏張大了嘴巴,驚訝之余還有一絲心疼,“你都干什么了?”
王庾反手遮住臀部,十分尷尬:“我...就騎了馬...沒干什么...”
春花對她說過,她的傷潰爛了,還有留疤的跡象,看起來很恐怖。
唉,早知道就聽那女大夫的話,不騎馬回太原就不會這樣了...
“這以后留了疤該如何是好?將來你怎么嫁人啊?”長孫氏開始憂心王庾的未來。
王庾:“”
“長孫姐姐,我才六歲,不用想那么遠...”
長孫氏聞言板下臉,開始說教:“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雖不是你的父母,但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長姐如母,我就要為你考慮周全。
“從今日起,你不許再騎馬,直到你的傷好了為止。”
王庾:“”
果然是親夫妻,說教的神態那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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