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威凌厲的目光,壯漢心中發怵,但他同時也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這一輩子,他從來沒上過公堂,也從來沒有被萬眾矚目過。
今日,他全都經歷了一遍,可是,他心中沒有得意,只有后悔。
若是重來一次...
“不用害怕,你看見了什么就說什么,因為說假話很快就會被揭穿。”
王庾溫柔的聲音傳來,讓壯漢為之一震,是啊,他之前說假話,都被揭穿了。
他面色一凜,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老老實實回道:“那天晚上,我正要收攤回家,就看見一位妙齡女子站在湖邊,孤零零的,似乎在等人。
“我一般是戌正收攤,所以記得那個時辰就是戌正。
“這個時候,一位郎君去了湖邊,并與女子交談。”
說到這里,他伸手指了指蘇亶:“那位郎君就是他。
“不知他們說了什么,就起了爭執,還發生了肢體沖突。
“我心中惦記家中孩子,沒過多關注就回家了。
“沒走幾步,就聽見了一聲巨響,回頭去看,就只看見郎君和他的侍從站在岸邊,湖中傳來了女子的呼救聲,正是死者。
“郎君沒有救人,帶著侍從跑了。
“我當時害怕,也跑了,第二天就聽到了女子溺水身亡的消息。”
王庾忿忿指責:“但凡你有良心,及時叫人去救,張雨蝶就不會死了,好好的一個姑娘,還沒來得及享受美好年華,就死了。”
壯漢羞愧地低下了頭。
此時說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復生。
王庾看向了眉頭緊鎖的蘇威,高聲說道:“副留守,此案已經水落石出,蘇亶就是推張雨蝶下水致其死亡的殺人兇手,還請副留守將其關押,從重判決。”
一聽要坐牢,甚至可能還要處斬,蘇亶嚇得魂飛魄散,抱住蘇威的大腿就哭喊:“翁翁,救我啊,我真的沒推張雨蝶,真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這次真的沒撒謊,你要相信我啊。”
他是真的害怕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好不凄慘。
但門外的百姓卻同情不起來,殺人償命,這是天理。
蘇威憐惜地看了蘇亶一眼,隨即擺出一副強硬的態度:“剛才證人說了,他回頭后就看見死者已經落水了,也就是說,他沒有親眼看見蘇亶推人下水,所以不能判定蘇亶就是殺人兇手。”
王庾順勢接道:“那要怎么解釋蘇亶在死者落水之后逃跑的行為?難道不是因為殺人后的心虛,或者是害怕被人發現嗎?
“當時死者并沒有死,還能呼救,蘇亶就算自己不會水,侍從總會水吧?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兩人都不會水,難道不會叫會水的人來幫忙嗎?
“再者是,當時去府衙叫人,也來得及救人,為什么蘇亶選擇逃跑呢?
“還有死者手中的殘玉怎么解釋?那可是蘇亶的貼身玉佩。”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蘇威哽住,無法辯駁。
默了片刻,蘇威只好硬著頭皮回道:“蘇亶不及弱冠,還不懂事,哪經得起這般場面?自然是被嚇著了。
“人在受驚的情況下,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是正常的,這不能怪他。”
“呵呵。”
王庾忍不住冷笑:“一條人命,在副留守眼中就如此微不足道?一句不懂事就能推掉?”
蘇威:“......”
“從目前的證據來看,蘇亶就是最大嫌疑人,如果副留守找不出證據證明蘇亶沒有殺人,那就請副留守按照正常程序將蘇亶打入大牢,延后再審。
“若是半個月內,還是沒有找出證據,那就請副留守判斬立決。”
王庾的話鏗鏘有力,態度十分強勢。
蘇亶大慌:“翁翁,我不要坐牢,牢房太恐怖了,我是房國公府的人啊,我怎么能坐牢呢?”
是啊,他房國公府的人,怎么能去坐牢?要是消息傳回洛陽,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話他房國公府呢。
蘇威摸了摸下巴上長長的胡須,發號施令道:“此案疑點重重,現將蘇亶軟禁在家,待有證據后再開堂審理。
“來人啊,將蘇亶押回府邸。”
衣著樸素的驍果軍終于有機會露面,扶起蘇亶就要往外走。
“誰都不許走。”
王庾一聲大喝,唐儉和段志玄頓時就帶著人將門口嚴嚴實實地堵住,阻止他們離開。
兩方氣勢洶洶,目光對視,火星子“滋滋”碰撞,再一次陷入了對峙。
只是這一回,看著原本屬于自己的赤金盔、光明鎧穿戴在對方身上,驍果軍五味俱陳,心里就少了一分底氣。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在公堂上“擺陣”?
蘇威氣得胡須都翹了起來:“你們...你們想造反嗎?”
“我看,是房國公你想造反吧?”
伴隨著沉穩的聲音,一道偉岸頎長的身影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王庾欣喜地跑過去:“唐公,你凱旋歸來啦!”
李淵聽見這話,心中的郁悶一掃而光,臉上頓時就露出燦爛笑容,一把抄起王庾抱在懷里:“哈哈,那是自然。”
他戰無不勝,自然不會輸。
眾人齊齊向李淵行禮:“見過唐國公。”
唐儉和段志玄一干人等看見李淵很高興,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下巴抬得更高了。
但有一個人很不高興,那就是蘇威,李淵出現在這里,那就說明趙才失敗了。
他不得不強顏歡笑地迎上去:“恭喜唐國公凱旋而歸。”
“同喜同喜。”
李淵笑瞇瞇地回了一句,下一刻,臉色一變,不陰不陽地說道:“房國公這個副留守代管郡務做得很‘稱職’啊。
“包庇殺人兇手,還強硬地要放跑兇手,副留守,你可知包庇兇手,視同共犯?”
蘇威一噎,無法反駁。
李淵可不想跟他扯嘴皮子,利落地下令:“來人啊,將兇手蘇亶打入大牢。”
衙差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抓人,就見門外走進來一隊士兵,抓住蘇亶就往外拖。
張縣尉:“......”
衙差:“......”
這好像是他們的差事。
“翁翁,救我啊...”蘇亶奮力掙扎。
士兵一個手刀下去,蘇亶“呼救”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威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卻沒有絲毫辦法。
論爵位,他和李淵同是國公,但李淵還是皇親國戚。
論官職,他只是太原副留守,李淵卻是太原留守,官位在他之上。
裴寂朝百姓們揮手:“好了,案子審完了,大家都散了吧。”
百姓們意猶未盡地走了,但眼底閃爍著熊熊八卦之火,這下,茶余飯后可有的聊了...
“回府。”
李淵一聲令下,抱著王庾當先跨出府衙大門,秦瓊等人緊隨其后。
剛走下臺階,張出塵和李靖匆匆趕來,心急如焚:“王小娘子,我兒子李德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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