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原來是小庾兒的右手又發作了,想起這件事他就頭疼。
他是親眼目睹了小庾兒在跟程知節學武功時,因為右手突然痛手中兵器掉落,程知節差點殺了她。因為這件事,他下令教習小庾兒武功的人都不能用真刀真槍,都用木制的。
難怪今早見她用左手吃飯,以為她在練習左手,原來是右手痛。
“傳軍醫。”
王庾一聽,連忙喊道:“等等,唐公,我這個是老毛病了,李大夫都沒有辦法,恐怕軍醫也沒有辦法。
“不用叫軍醫了,我用左手也能磨墨。”
說著,用左手撿起地上的墨錠,準備去磨墨。
李世民心情很煩躁:“不用你磨墨了,去一邊烤火吧。”
“可是...”王庾沒動,仰望著李世民,認真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不能言而無信。”
李世民見她較真,心里就更煩躁了,“讓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
王庾扯了扯嘴角,坐回原位,捧著手爐,靜默。
眾將領聽了一陣,仿佛聽出了點什么,心中就更好奇了,但他們不能問,也不敢問。
李德謇看蘇亶受苦去了,他聽唐儉說過蘇亶陷害段志玄的事,很是不齒蘇亶的行為,要不是長孫娘子讓他去府衙作證,他還不愿意去呢。
不過,看著蘇亶被那些老兵磨搓不敢反抗真是太爽了。
蘇亶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只要他一反抗,不論是言語上還是行動上,老兵一定是將他暴揍一頓。蘇亶挨了幾次打,又打不過他們,只好屈服了。
等到了中午,大家伙在軍營吃飯。
軍營的飯菜自然沒有唐國公府的精細,李德謇一邊吃一邊小聲抱怨。王庾雖然覺得不好吃,但沒有抱怨,一邊思考一邊默默地吃。
回城的路上,碰上了從馬邑來的李靖。
兩方打過招呼,李靖拉過李德謇,訓道:“你小子還真是樂不思蜀了,不想回家了是吧?”
李德謇撇了撇嘴,“哪有?這不是下雪了嗎?道路不通。”
“不通你個頭,那老子是怎么來的?跟我回去。”
“回去就回去,干嘛這么兇?”
見李德謇頂嘴,李靖揚起手就要抽,被李淵喊住了。
“藥師,我準備在三十那天準備宴席,邀請大家一塊兒過年,你到時候記得來啊。”
李靖連忙答應:“好,某一定到。”
李淵又道:“屆時我會給各府發帖子,你帶著家眷一塊兒來,熱鬧熱鬧。”
李靖應下,與他們道別。
李德謇默默地爬上牛車,羨慕地回頭看了一眼,小庾兒有馬騎,他卻連驢都沒得騎。
因為雪天路滑,李靖趕了一輛牛車來,沒有騎他的驢,此時見李德謇癡癡地望著唐國公府的人,一巴掌就拍他腦門上:“看什么看,你又懶又笨,還指望著有朝一日騎上馬啊?”
李德謇捂著生疼的腦門,叫道:“誰說我騎不上了?我在唐國公府天天騎馬,別提多暢意了。”
“馬又不是你的,你得意個什么勁?”李靖跳上牛車,拿起枝條一抽,牛車掉頭,往馬邑方向奔去。
李德謇嘚瑟的氣焰頓時就消了下去,低著頭,顯得懨懨的。
李靖側頭看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剛才是從軍營中出來吧,看你笑得挺開心的,定是很喜歡軍營。趕明兒我也送你去軍營,讓你樂呵樂呵。”
什么?送他去軍營?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當兵。”李德謇堅決拒絕。
李靖勾起嘴角,望著白茫茫的前方:“你不是在軍營玩得挺開心的嗎?再說你去了軍營就有機會騎馬了,也不用念書,這不正好趁了你的心?”
李德謇猶豫了,不用念書固然是好,但是...去當兵也不好啊。新兵進軍營都要被老兵磨搓,就算他仗著和李世民和王庾有點交情,不會受老兵欺壓。
但以他的本事,在軍營也沒有出頭之日,萬一死在戰場,那就...太慘了!
他雖然紈绔,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反正我不去,阿耶非要我去,我就...我就...”李德謇突然就頓住了。
李靖嘴角含笑:“你就怎樣?”
“我就...”李德謇想了老半天,最后蹦出一句話:“我就離家出走。”
“呵呵,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再說。”
“我...你...你要真逼我去當兵,我就死給你看。”
李靖幽幽道:“你沒有勇氣自殺。”
李德謇:“......”
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啊,他不要面子的啊?
李德謇很郁悶,回去的路上,李靖故作隨意地問起他在唐國公府以及在軍營的情況。李德謇初時還傲嬌地不回答,吊他的胃口,后來被李靖東一句西一句地閑扯全說了出來。
“阿娘。”
回到家,李德謇迫不及待地跑到張出塵身邊告狀:“阿娘,阿耶要送我去軍營,你快幫幫我。”
張出塵詫異地放下手中針線,問道:“怎么回事?”
李德謇將事情始末都說了一遍。
張出塵“噗嗤”笑了:“你放心,你阿耶即便是送你去軍營,也不會送你去太原的軍營。”
不去太原的軍營,那豈不是說要送他去太原以外的軍營?
那不是更慘嗎?
在太原,好歹他混熟了,遇到事還有地方求救,離開太原,他人生地不熟的,有事找誰去?
李德謇頓時嚎哭:“阿娘,我太慘了,小庾兒一個孤兒都活得比我精彩...”
房國公府。
趙才神情凝重,長嘆一口氣后,忍不住問道:“房國公,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他手底下的驍果軍已經沒了,雖說他和蘇威是監軍,李淵要調動軍隊必須得到他們的支持,但同樣的,他們若要調動太原的軍隊,也必須得到李淵的支持。
如今他們打草驚蛇,雖說表面上還沒鬧翻,但李淵已經對他們產生了警惕,以后行事就艱難得多。
蘇威細細品了一碗茶,緩緩說道:“不急,我們有陛下的支持,李淵不敢對我們怎么樣,何況我已派人進駐軍營,日夜監視,總會有好消息。”
趙才想起剛才得到的消息,驚道:“莫不是...”
“國公爺,洛陽來信了。”
下人的稟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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