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李淵正一籌莫展,聽王庾說有主意,連忙追問:“你有什么好主意?”
王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起了一本書:“前幾日,顧先生給我講解了《禮記》中的一個詞——九錫。
“九錫,是皇帝賜給有功之臣的九種特殊禮器。這九種特賜用物分別是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秬鬯。”
王庾像小孩子數數一樣,掰著手指頭歷歷數完九種特殊禮器,而后站定在李淵面前,仰望著李淵:“自古以來接受過九錫的權臣不少,有王莽、曹操、司馬昭....
“最近的還有本朝開國皇帝——隋文帝楊堅。”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如金石敲擊在李淵的心臟上,讓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下一刻,李淵眸中放出萬丈光芒。
“沒錯,我的主意就是‘廢煬帝而立代王,興義兵以檄郡縣’。”王庾突然停了下來,走到一旁倒了盞茶喝。
聽完王庾舉例加九錫的權臣后,李淵就想到了這些,原本他也是要西進攻取長安,王庾這個擁立西京留守代王的計策正中他下懷,但這還不夠。
李世民顯然也想到了,他跟著王庾走到幾案旁,追問道:“然后呢,我們要怎么穩住突厥?”
王庾放下茶盞,舔了一下濕潤的嘴唇,笑道:“當然是改旗幟以示突厥,如此才師出有名,以安天下。”
李淵和李世民同時笑了。
“至于這個旗幟到底要怎么改,阿耶不妨去問問李靖的意見。”王庾向李淵推薦道。
李淵嘴角的笑頓時凝固,表情似有不快,哼道:“他不過小小的一個郡丞,我麾下良將何其多,還非得問他不可?
“笑話。”
王庾知道他心中還惦記著李靖告密的仇,但李靖用兵如神,不能因為這點私人恩怨就被埋沒了。
于是,王庾走到李淵身邊,拉起他的手臂輕輕地搖了搖,用一種甜死人不償命的語氣撒嬌道:“阿耶
“李靖其實是個用兵奇才,您也曾經看過他寫的兵書草稿,對不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您就給他一個機會吧,我保證,他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李淵想說他已經對李靖失望了,但王庾搖著他的手臂又甜甜地叫了一聲“阿耶”,尾音婉轉又綿長,別提聽了心里有多甜蜜了。
在女兒釀的蜜中,李淵佯裝嚴肅地點了一下頭:“好,我同意了,不過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
王庾將頭靠在他的手掌上,親昵地蹭了蹭:“謝謝阿耶。”
李世民抖了抖身體,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他以后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兒,他絕對會受不了。甭管女兒說什么,答應她就是。
李淵并未當即傳喚李靖,而是過了一天之后才將李靖喚到了議事廳。
“聽小庾兒說你對旗法多有研究,你說說看,都有哪些心得。”
李靖不慌不忙,對李淵說:“還請唐公稍等片刻,我回房取樣東西。”
說完施禮退下。
沒過多久,他捧著一本粗糙的線裝書回來了。
“這段時間在唐公府上養傷,日子無聊,便寫了這些,請唐公過目。”
李淵滿腹狐疑地接過書籍,翻看起來。
越看到后面,他的眼睛就越亮,書中提到了各種旗法,以及士兵如何操練的方法。
靜靜地看完,李淵心中已經是對李靖刮目相看,但面上不顯,語氣依然淡漠:“額,總結得不錯,那我就先將新兵交于你訓練,七日后,再看成效。”
李靖應下,信心滿滿。
李淵又問及如何改變軍旗才能得到突厥人的支持。
李靖回想了一下突厥旗幟的模樣,沉吟片刻,說:“唐公不妨把軍旗顏色改為突厥軍旗所用的白色,以此向突厥示好。”
聽完李靖的話,李淵沒吭聲,他覺得不是很滿意。
想了兩天之后,李淵決定稍稍修改一下細節,他既沒有使用隋朝的紅色,也沒有使用突厥的白色,而是采用紅白相間的雙色。
決定之后,李淵就下令制軍旗和各色令旗。
當李淵在太原招兵買馬,意欲奪取長安時,還有一個人也瞄準了長安這塊肥肉。
東都洛陽。
裴虔通跪在殿中,向楊廣稟報:“陛下,龐玉和霍世舉已經率部抵達洛陽城外,請陛下示下。”
楊廣面無表情地看著殿外灰暗的天空,語氣冰冷:“命龐玉和霍世舉于今晚行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奪回回洛倉。”
于是,裴虔通立即命人向龐玉和霍世舉傳達楊廣的命令。
是夜,龐玉和霍世舉率領手下全部兵馬對回洛倉發動了一場奇襲。
李密倉促應戰,士卒死傷被俘的人數超過一半,李密只好放棄回洛倉,下令退守洛口。
龐玉和霍世舉乘勝直追,直到天明時分,進駐偃師,與李密強勢對峙。
楊廣聞訊大喜,派內侍前去偃師大大地獎賞了龐玉和霍世舉一番。
李密坐在元帥府中氣悶不已。
柴孝和趁機進言:“主公,漢朝憑借洛陽成就帝王霸業,可見洛陽地勢險固,很難攻克。
“如今我們擁兵數十萬,圍著洛陽攻打了數月,卻始終強攻不下,如此可見一斑。”
見李密沉默不語,臉上烏云密布,柴孝和順勢提出了建議:“主公不如放棄洛陽,轉攻西京長安。”
李密抬眼看向他,眸中閃過驚愕。
柴孝和繼續說道:“只要我們攻克長安,大業根基穩固,就可揮師東下,掃平河南、河北,到時候再傳檄天下即可安定中原。
“為今之計,應當命翟讓和裴仁基留守洛口,您親率精銳部隊,西進關中奪取長安。”
李密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當年他也勸過楊玄感西進關中奪取長安,但是楊玄感拒絕了他,堅持攻打洛陽,所以后來楊玄感兵敗,也因此付出了性命。
但他與楊玄感不同。
楊玄感出身政治豪門,且位高權重,對于軍隊有絕對的控制權。
而他在來瓦崗寨之前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破落貴族,因為耍了一些小手段,才篡奪了瓦崗寨的領導權。
如果他西進關中,很有可能會喪失瓦崗軍的領導權,到時候若攻取長安失敗,他就會一敗涂地,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柴孝和見李密久久沒有回應,不免有些著急:“主公,如今隋朝民心盡失,中原群雄競逐,若不早取長安,恐他人搶先,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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