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韓自詡仍然沒有破例讓所有人休息一下。
當全隊背著裝備出來跑五公里的時候,地勤那幫空軍們或站在樓上,或站在樓下,都在做著同一件事——圍觀。
在這些地勤兵看來,這幫家伙莫不是瘋了?
吃完飯才休息了一個小時不到,把自己打扮得像變形金剛一樣,全身掛滿了東西,還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囊,背槍穿防彈衣,好像恨不得將單兵所有的裝備都穿在身上。
韓自詡宣布十公里越野的時候,地勤的兵頓時爆發出一陣低低的私語聲。
“哇!十公里啊!”
這是新兵的感慨,估計這廝感慨的時候腿都抖了。
十公里,這是人跑的嗎?
剛才還看到這些家伙往自己的背囊里塞石頭來著。
這一身下來,至少30公斤。
瘋了吧!
“這些就是經常在機場那邊跳傘的特種大隊吧?”
“不像啊,以前來的那些特大的兵,好像不是這種裝備。”
“你們懂個屁!就是特大的,估計不知道是特大里面什么隊的……”
“是不是我們空15的?”
“不像,迷彩服不是這樣的。”
雖然地勤的兵見過特大的過來這邊集訓,但是之前沒人會借住這里。
住進自己連隊的會議室,這對于這些空軍地勤的兵來說,那是頭一遭見。
這回算是山里的大熊貓頭一遭進了動物園,引起了大眾圍觀。
不過對于莊嚴來說,這種聲音無異于一種贊美。
榮譽感。
責任感。
這是每一個特種部隊士兵必須具備的條件。
沒有這幾樣基本的東西,你根本無法熬過強度變態的訓練。
無論在任何國家,特種部隊士兵必須是自愿形式。
你首先要愿意加入,才會讓你留下。
如果你自己不想當特種兵,沒人會強迫你,頂多讓你滾蛋,去別的部隊渡過你的義務兵生涯。
莊嚴也許根本自己都沒想過,其實在加入“紅箭”大隊選訓之后,榮譽感和責任感已經成為了他軍旅生涯里最終追求的目標。
和徐興國不同的地方在于,莊嚴對考軍校或者當士官這類事沒有什么追求。
如果硬要說莊嚴追求點啥,那只能是榮譽感和責任感。
硬要說有點什么實質性的東西,那就是和父親莊振國之間的賭約。
超過父親的記錄,拿到八枚軍功章。
雖然莊嚴自己都對此不抱什么希望,畢竟和平年代,要像經歷過戰火洗禮的父親那樣將軍功章掛滿胸前,那簡直比買彩票中頭獎的幾率大不了多少。
十公里,現在對于莊嚴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這基本就是野戰部隊的五公里那樣平常,每天都要來至少兩次。
除此之外,就是每周一次的20公里越野,沒有每月一次的50公里強奔襲。
莊嚴發現自己習慣了這種訓練強度之后,反倒覺得喜歡上了。
如果一天不跑,倒是覺得少了點什么。
武裝越野,雖然辛苦,但是當你跑著跑著,當你呼吸已經達到了極限,覺得氧氣供應不上的時候,當你的雙腳如同灌滿了鉛水,每抬腿邁一步都是在用意志力對自己的極限進行著一場艱苦卓絕的抗爭。
當清風拂過你的耳畔,周圍都是戰友急促而濃重的呼吸聲,還有槍支和裝備在戰術背心上磕碰發出的帶節奏的輕微響聲,你會忽然發現,你置身在一個屬于你和你的戰友的世界里。
第一次進行20公里越野的時候,莊嚴跑得跟條喪家犬似的。
無法用詞語去形容一個人背著60斤裝備跑20公里的那種感覺,只能說那是一場屬于你自己的戰爭。
打贏,你可以到達終點;打輸,你會放棄自己。
第一次20公里越野,韓自詡是開車侉子跟著所有人,趕羊一樣趕著跑。
章志昂開車,孫鴻漸在重點卡表,兩個班長徒手伴跑。
坐在車斗里的韓自詡看著一個個已經跑得幾乎斷氣的士兵,莊嚴也好,嚴肅也罷,又或者是集團軍偵察尖兵出身的蘇卉開,或者是體能尖子徐興國,每人能在這場要命的越野中獨善其身,所有人的腦海里都有一個聲音在喊著——算了,跑個球啊!不跑了!
就在這時候,韓閻王開腔了,他對著自己那些已經疲憊不堪的手下喊道:“給我挺過去!不要放棄!記住!我們是軍人!我們是特種部隊成員!即便我們不能當一輩子的兵,哪怕將來脫下軍裝回家,都要記住一個道理——當你不幸墜入黑暗,當你陷入最后的絕境,當你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希望即將要放棄的時候,跟自己說一句:我能行!我可以!我是軍人!軍人的詞典里沒有放棄!”
“你們現在給我聽著,不要聽你腦子里的那個聲音對你說的放棄,想都別想,你現在只需要摒除雜念,想象這是一場戰爭,你們必須在指定時間里趕到指定的地點,否則就是失敗!軍人也許會失敗,但是軍人絕不接受失敗!睜開你的眼,看著前方,想著終點,給老子跑!”
這句話,韓自詡吼得驚天動地般響亮,仿佛是用靈魂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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