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
和之前在“紅箭”大隊里的情形一樣。
所有人隊員再一次坐在訓練場邊,捂著嘴看著莊嚴背著傘包汗流浹背繞著訓練場跑得氣喘吁吁。
張圯怡說:“我說老莊怎么每次都不接受教訓啊?上次被韓閻王罰了一次,這次還來?”
徐興國面無表情道:“他就是作。”
一直沒吭聲的嚴肅看了一眼徐興國,開口說道:“老徐,莊嚴的性子你很清楚,他不是找罰,是較真。如果他不較真,我們也不知道那么多關于立即跳傘動作里的奧妙。”
“就算不問,韓隊也會說,遲早的問題,何必自己找罪受!”徐興國說:“就像面前有條明明只能側身過去的窄巷子,非得橫沖直撞搞得自己鼻青臉腫?”
蘇卉開道:“嚴肅,我怎么覺得韓閻王好像老是針對莊嚴似的,以前他倆見過?”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問嚴肅,莊嚴和韓自詡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嚴肅說:“莊嚴在我們師教導大隊參加尖子集訓的時候,有一回韓隊帶著羅班還有軍區射擊比賽隊的人過來我們那里借靶場,接過當時羅班長帶著大隊三營七連的姜誠,讓姜誠和莊嚴比綜合射擊,結果莊嚴贏了。”
“哪贏了?”徐興國說:“這件事,整個尖子集訓隊都知道,只是打了個平手。”
嚴肅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笑了笑。
他知道徐興國也是牛脾氣,這事不能細說,較真的話沒完,一旦認真起來,自己就輸了。
“平手?”蘇卉開有些吃驚。
姜誠大家都認識。
獵人分隊的分都住在三營的排房里,和三營的兵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姜誠的槍法在三營同年兵里是佼佼者。
在部隊里,訓練突出的士兵一般都引人注目,所以獵人分隊里的20個人,都認識姜誠。
“難怪了!”
蘇卉開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忽然縮了縮脖子,左右看看,確定韓自詡在三十米開外,這才壓低了聲音說:“我說怎么韓閻王專門針對著莊嚴呢!敢情倆人之前就有過節了。”
嚴肅說:“我覺得韓隊這人倒不是針對莊嚴,反倒是挺看重他的。你想想,我們這支分隊的最終性質是什么,是狙擊手分隊,專業的那種,我們現在接受的所有訓練都是在為成為一名真正狙擊手打下基礎。莊嚴的槍法好,有天賦,韓隊怎么可能故意針對?就算是針對,那不如說重點培養好了。”
蘇卉開眼睛一亮,問嚴肅:“嚴肅,我聽說你們家是軍人世家?”
嚴肅說:“我家里當兵的確實多。”
“難怪了!”蘇卉開說:“我總覺著,你這人不一般,不是一般人,說話那口氣……嘖嘖,我聽著跟咱們這種大老粗與眾不同。”
嚴肅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對蘇卉開說:“老蘇,你這不是搞不團結嗎?”
蘇卉開趕緊擺手:“不不不,我蘇卉開個人對你絕對沒有任何看法,我只是純粹地覺得……”
說到這,停下來,一雙不大的眼睛看著嚴肅,一副認真的表情道:“知道啥叫純粹嗎?就是發自內心的,就像初戀般純粹那種……”
“得了得了!”張圯怡在一旁忍不住了,插嘴打斷了蘇卉開的話頭:“我說老蘇你能不這么肉麻嗎?一個五大三粗又黑又壯的大男人,你跟人說什么‘和初戀一樣純粹’?”
說到這,渾身猛的一抖,做了個打寒顫的動作,一臉嫌棄道:“你也不怕別人當你是玻璃!”
“滾你的蛋!張圯怡你小子的嘴里總吐不出好話是吧!”
“你這個大公牛,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打不過你,不過我可告訴你啊,你敢碰我我立馬喊隊長,我說蘇卉開背后說你壞話,我幫著隊長說好話,被他揍了!”
“無恥!”
獵人分隊的隊員在場邊休息侃大山的時候,場中的莊嚴已經跑了第五圈。
韓自詡讓他跑十圈。
愿賭服輸。
雖然很累,但是也沒啥大不了的。
自從當兵以來,莊嚴就已經在各種超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中渡過每一天。
起初很痛苦,然后是麻木,最后是適應。
現在的莊嚴,對于所有艱苦的訓練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
從前剛去教導隊那會兒,每次跑五公里之前都心有惶恐,站在起跑線上,聽著周圍戰友的呼吸聲,不止是他緊張,所有人都緊張。
那會兒,都是新兵比較多。
多單純的年代。
莊嚴忽然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偶爾回憶起新兵的時光了。
都說人老了就越來越喜歡回憶,當兵看來也是如此。
兵當老了,當油了,也就有了些許老兵特有的氣息。
在“紅箭”大隊里見到比自己兵齡短、軍銜低的兵,總喜歡用過來人的口吻操著一口老兵的口氣,一張嘴就說:“你們這些新兵啊……想當年……”
對,就這樣。
當年的在新兵的歲月里,二班長牛大力也是這樣。
莊嚴當時很不喜歡牛大力這種一開口就擺資歷、端架子的口氣,可是現在自己快進入服役期的第三年了,這兵,卻也不知不覺中當老了,越來越像自己曾經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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