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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種兵跟蹤幾個排雷兵,當然不存在任何難度。
對于莊嚴來說,只是好奇這幾個排雷兵到底深更半夜出來去干嘛,還帶了吃的。
莫不是覺得平時伙食不行,所以晚上私自加菜?
如果真的是那樣,莊嚴覺得也無可厚非。
畢竟部隊的伙食要說吃飽還行,要說吃得真的很好,那也是吹牛逼。
以前在教導隊,偷偷加菜的這種事誰都干過。
都是利用晚上去老油的店前面的井里洗澡的機會,先進店點一個華豐快餐面加鯪魚罐頭,偶爾還會加點油麥菜什么的。
洗完澡進店,面已經做好,狼吞虎咽十分鐘內吃完,把錢給老油,摸著嘴角提著桶裝著剛洗完澡的樣子回隊里。
加餐,當兵的都試過。
不過公然在炊事班里用公物,占公家的便宜炒菜出來加餐,那就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莊嚴覺得自己并沒有那么高大上,人家排雷隊的事情自己不管,自己何必多事?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真的是加餐,自己也要分一杯羹,好歹也跟著搓一頓才行,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的肚子。
幾個黑影出了營地,朝右拐了過去,然后順著土路一直走,走了二十多米,往右一拐。
莊嚴記得那里是一顆大龍眼樹,樹下有幾塊大石頭,像桌子一樣。
也許是當地村民平時乘涼搬到那里去的,估計有些年份了。
莊嚴站在路邊的草叢旁,小心翼翼地隱下身形,撥開草,朝著里面望去。
大樹下,居然點了一堆火。
山里的夜間有些冷這些家伙會享受啊!莊嚴心想。
大石頭旁坐滿了人,足足有六七個人。
一看,居然羅興郝然在列!
再看,莊嚴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靠!
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一排長楊大喜!
排長帶頭搞加餐?
莊嚴差點沒笑出聲來!
不過,楊大喜這人平時一看就挺能團結同志的。
再細看,在座的全是班長!
都是一排的班長!
莊嚴心想,該不是開排務會吧!
可是排務會也不用等熄燈后,鬼鬼祟祟半夜溜來這里開嘛!光明正大在帳篷里或者在臨時營地里開不就行了嗎?
先看看他們搞什么鬼再說。
忽然,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種作訓鞋踩在沙土地時發出的沙沙聲。
莊嚴趕緊小心地退進了草叢里。
又有人來了。
這次來的,是二班副班劉旭東,還有另外一個兵,莊嚴叫不上名字,不過人得是二班的一個兵。
劉旭東和二班那個兵剛到,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楊大喜將那個兵拉到眾人中間,按住肩膀讓他坐下。
然后說:“我現在宣布,每月一次的吹燈大會,今晚如期舉行。在吃東西吃前,老規矩,先請張聲隆先念念吹燈信!”
吹燈?
吹燈大會!?
吹燈信?!
什么鬼!?
莊嚴的腦子里乒乒乓乓跳出無數的火花和問號。
張聲隆,這就是那個二班上等兵的名字了。
隔著遠,看不到張聲隆的表情,不過莊嚴看到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然后展開,借著篝火的光線開始慢慢朗讀起來。
“……聲隆,上封信已經寄出三個月有余,想來你早已經收到,但是一直沒有給我回音,我細細思量,這才明白你的用意——看來,你是不打算聽我的話,也不打算離開你的雷區和排雷隊……我不是個自私的人,但我必須要為我們的將來著想,排雷太危險,這一年多來,你想想自己的戰友里有多少受傷殘疾的?難道你將來打算坐著輪椅或者拄著拐杖和我舉行婚禮?原諒我,我做不到,也接受不了……之前和你說,讓你找找路子,調離掃雷隊,我家里在省軍區還有點關系,只要你答應,錢我來出,路子我來打通,你只要答應就好……這三個月的沉默讓我明白了,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你那些地雷……我只是不明白,掃雷隊一百多人又不缺你一個,你不掃,別人也會掃……思考之后,我覺得看清楚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你有你的獨木橋,可我也有我的陽光道,對不起,聲隆,前端日子,家里給我介紹了個相親對象,我也到了適婚年齡,看你這個樣子,怕是將來還會申請留隊繼續干,我等不了,你好好走自己的路吧,我不是你生命中的理想伴侶,一切祝好,再見!”
信念下來,越念聲音越沉重,到最后,張聲隆的肩膀開始一抽一抽的。
莊嚴躲在草叢里,現在卻變得尷尬得要死。
這不是什么偷吃的加餐會。
他明白了“吹燈”的意思,就是分手了。
“吹燈會”就是“分手會”……
楊大喜的手放在張聲隆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說:“聲隆,那是那個娘們沒福氣!咱們排雷兵哪個不是責任感十足的好漢子?她放棄你,是她的損失!”
“對,是她的損失!”
“天涯何處無芳草,沒必要吊死她這棵樹!”
“沒事,趕明兒,我讓我對象給你介紹一個!”
“老四,你對象不是三個月前就吹了嗎?”
“啊……我居然把這事忘了……那不就更說明問題了嘛!對象而已嘛,過一陣子你都忘了她是誰!”
“對對對,別想太多了,聲隆。”
楊大喜手一抬,示意大家安靜。
“別的不說了,按照我們吹燈會的規矩,誰的對象吹了,明天允許休息一天,然后今晚這幾瓶啤酒和這些菜,都是為你準備的!聲隆,別傷心,咱們喝酒,吃菜!明天太陽又是新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兩個NAI子的女人滿大街都是!”
排長鎮場總結,大家一下子起哄了,開啤酒的開啤酒,分筷子的分筷子,場面變得熱鬧起來。
張聲隆也停止了抽泣,拿著筷子大口大口的加菜。
“我們的吹燈會還要繼續下去,但凡排里誰的對象吹了,咱們就得慰問慰問,只是我們一排的優良傳統,要保持下去。”楊大喜一邊吃,一邊說。
羅興道:“排長,如果都吹了,咋辦?”
“都吹了,咱們就改名。”楊大喜說:“改名叫光棍大會!”
“哈哈哈哈!”
“好,光棍好!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無牽無掛!”
一排的官兵在那里聊得熱火朝天,草叢里的莊嚴卻心里別有一番滋味。
他已經不打算出去現身了。
之前想跟著吃點占點的那些小心思,也早就拋到九霄云外,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恥。
排雷兵的性質決定了對象本來就難處。
其實換個角度,站在張聲隆的對象位置去看問題,也許也是值得理解的。
排雷啊!
那是拿命在執行任務。
這些年,新聞報道的排雷英雄,有幾個是手腳齊全的?
作為一個年輕的姑娘,誰真的又想自己的未婚夫是坐著輪椅杵著拐杖來舉行婚禮?
莊嚴忽然明白了,那些排雷兵白天看起來笑嘻嘻一個個無憂無慮的樣子,可是私下誰都有自己的痛。
吹燈會的意義,莊嚴也似乎體會到了。
分手后停止執行任務一天,不去雷場,其實也是對其本人負責。
如果情緒不穩,在雷區里面稍有一點點分神,那分分鐘會抱憾終身。
莊嚴小心翼翼地從草叢里退出來,沿著路邊悄悄回到了營地。
進了帳篷,閆冠軍醒了,在床上抬起頭看了一眼莊嚴,說:“干啥去了?”
“沒啥,上廁所去了。”莊嚴沒再說話,脫了迷彩服外套上了床,輕輕蓋上被子。
他仰面盯著帳篷的頂部,那里黑乎乎其實什么都看不到。
莊嚴覺得,今晚也許自己會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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