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在黑暗中駛來的偵察車沒有打開大燈,只開了防空燈。
三個小組趴著不動,靜靜等候“大魚”進入火力范圍。
到了三十多米處,已經進入了伏擊圈。
“動手。”
隨著牛世林的一聲令下,槍聲爆豆一樣響起,接著是火箭筒發射。
整輛車頓時冒出濃濃的紅煙。
三個小組從不同的方向開始包抄過去。
裝甲偵察車的車門打開,鉆出七八個兵,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雨點一樣的“子彈”打得渾身冒煙。
領頭的是個少尉,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這一個班的突擊隊員。
“我說牛副連長,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們跟蹤了?”
突擊隊員上前對車輛進行搜索,牛世林揮手喊道:“最快速度搜集情報,去看看他們的電臺廢了沒有,沒有的就給我搞清楚他們的頻道。”
下達完命令在,這才把槍的保險一關,掛在胸前,走到少尉面前:“少來了,好獵人還能讓狐貍給咬了?你們那幾招三板斧,咱們營長早摸清了。”
少尉苦著臉說:“你們營長又親自出馬啊?有意思嗎?回回都贏,下次你們能讓一局嗎?老這么贏,我們都被旅長罵死了。”
“少廢話,打仗還跟你說人情?”牛世林“切”了一聲,上前說:“舉起手來。”
“干啥?”少尉說:“你干嘛?”
牛世林二話不說,命令道:“舉手,站好,你現在是死人了,懂規矩不?我得翻翻你身上有沒有情報。”
“情報個屁啊!”少尉不樂意了:“你覺得老子會那么傻,把重要情報放在身上嗎?”
牛世林寸步不讓:“你以為你很聰明啊?”
說著,伸手把少尉兩只手抬起,開始上下摸索。
“癢啊……”少尉縮了縮上身。
“癢個毛啊,這么怕癢,將來你小子結婚之后肯定是個老婆奴了。”牛世林奚落道。
少尉笑著,抬頭一看,看到林玲。
“嗯?怎么有女人?”
“女人怎么啦?!”林玲頓時又不高興了,從少尉的語氣里似乎聽出來了,這些鋼鐵直男都對女人在戰場上表現出極大的驚訝。
“女人就不能當兵了?女人就不能上戰場了?女人就不能隨隊偵察了?你什么毛病啊!站好了!小少尉!看到上級還不站好,嘻嘻哈哈干什么!”
林玲是中尉,少尉只是個排長。
按照條令,雖然雙方不是隸屬關系,但軍銜高一級,就得立正站好沒問題。
“噫——”少尉常年在這基地里訓練生活,也不是沒見過女兵,基地總部就有,可是沒見過這么虎的。
“哪來的一虎妞啊?”
少尉轉頭望著牛世林,他們都是熟人了,說話也不用太注意。
“牛副連長,是不是你對象?”
這回,不光是林玲了,就連牛世林也急了,一把將少尉推到車邊,嘭一下撞在車側面的裝甲上。
“我屮——”
少尉正想發作,牛世林低聲道:“狗日的,那是軍區來的大記者,你小子想死啊?”
少尉一聽,臉綠了,趕緊噤聲。
自己不尊重上級這事不說,光是不尊重女同志這一點,告到軍區去,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好男不與女斗。
少尉選擇沉默。
“小少尉,你說誰是誰對象?”林玲上前,站在少尉面前,幾乎是逼問了。
少尉眼睛都不敢看林玲。
見過虎的,沒見過這么虎的。
這種女人,少惹為妙。
牛世林在一旁勸道:“林大記者,他也沒啥惡意,以為你是基地來的女干部。這大草原上,難得見到個母的,也就開兩句玩笑,您大人大量,別往心上去。”
林玲想了想,覺得自己也還是沒必要逼人太甚。
這少尉確實也沒惡意,只是嘴欠了點。
“行,叫聲姐,叫聲姐我就當啥事都沒發生過。”林玲說。
牛世林愣了。
少尉怔住了。
牛世林忍不住道:“林記者,你……”
林玲問:“我怎么了?”
牛世林本想說,你一女孩子,煩得著那么咄咄逼人嘛?也沒一點女人的溫柔不是?
可一向林玲那種性子,還是拉倒吧。
于是瞪了一眼少尉,那眼神里就是一句話——你活該!
少尉有些孤立無援的感覺,對女人又不能咋地,何況還是軍區里的大記者。
大丈夫能屈能伸。
認栽!
他一咬牙,大聲道:“姐,我錯了!”
“噯!”林玲這才重現笑容:“其實,叫我一聲姐也不虧你,行,這事就這么算了。”
牛世林搜完了身,搜出一堆零碎。
什么都有,軍用的巧克力、手寫筆記本,還有地圖,還有個戰場的軍用PAD。
“行,都歸我了。”
說完,巧克力朝口袋里一放,本子一放,將PAD扔給其中一個兵:“拿去看看能破解不。”
說完,轉身走了。
少尉突然如夢初醒:“噯噯噯!我說牛副連長,你拿我巧克力干嘛?”
“死人!一邊去!躺著等保障收容隊。”牛世林不搭理小排長,帶人徑直上了車。
很快,車子離開隱蔽點,消失在夜幕之下。
走出幾百米,裝甲偵察車忽然一個大拐彎,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你們怎么改變路線了?”林玲問。
牛世林說:“他們能跟上來,證明預測到我們可能要來的偵察方向,肯定在附近可能的點上布置伏擊點,改變一下路線,走的路會多點,但能擾亂他們的戰術。”
林玲歪著頭想了想,忽然說:“太精彩了!這可是絕好的素材!我要將它記錄下來,回去寫成報道。”
一車人都再次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林大記者。
在所有的兵看來,這種戰術太常見了,對抗里更刺激的事情都有,這個記者真是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真有意思!
牛世林說:“這種事,太常見啦,你們是坐機關習慣了,真是啥戰術都沒見過,在這里你這么驚訝會被人笑的,林記者。”
林玲忽然不吭聲了。
坐在那里,雙手放在膝蓋上,老僧入定一樣,頭也勾著,看著地板。
牛世林生怕得罪了大記者,小心翼翼地問:“我說……林記者,我是粗人,說話太直……”
他還沒說完,林玲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牛世林,又掃了一眼其余人。
“重復剛才的問題,知道我為什么要下來采訪你們寫你們嗎?”
“這個……”
牛世林答不上來。
其他兵當然也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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