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鄒文彪脫下防毒面具,看了眼身后一個蹲在路邊咳得肺都要出來的兵。
太絕了!
誰他娘想出的這種辦法?
真的太絕了。
以前搞演習遇到生化襲擊,那就是按照教材里的防御和消除方法執行一次,走一次程序。
只要是程序沒問題,站在一旁的導調員一般都不會扣分,也不會說啥。
可這次不一樣。
這是完全參照實戰來。
其實,鄒文彪也許沒想到,這種檢驗方法是最獨到、最有效又是最直接的。
天殺的導調組不需要檢查你的防毒面具和你的防護措施做得如何。
直接把遭受生化襲擊的部隊全部扔進大帳篷,直接朝里頭扔催淚彈就可以。
這是莊嚴提供給藍軍基地的一種模擬戰爭的方法。
這種手段是莊嚴從特種部隊里學來的。
特種部隊需要進行耐受性的訓練,也有“毒氣室”模式的訓練。
但是那些畢竟是僅限于特種部隊的訓練模式,以前從沒人想過將這種模式帶到紅藍軍對抗演習中來。
在草原鎮基地建立之初,除了數字化實兵對抗系統之外,還需要在演習對抗的手段上更新換代。
怎么更新換代?
就如生化襲擊,以前就是給參演部隊下個指令,導調員一旁盯著,看著遇襲部隊各種依樣畫葫蘆的操作。
可那種感覺往往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學到什么不清楚。
兵們對生化襲擊沒有直觀的印象。
讓戴防毒面具就戴防毒面具,讓扎袖口就扎袖口,讓穿防化服就穿防化服,讓你去消洗就去消洗。
多簡單?
按部就班下來,高分到手,簡直不要太爽。
所以,導演部的領導們就像,怎么給參演部隊的紅軍一個最直觀的生化攻擊印象。
最后莊嚴在討論會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學特種部隊,上“毒氣訓練室”。
當時在座不少人聽了都傻眼了。
要知道,各大區的特種部隊或者后來改成特戰旅、特戰團這些部隊都是從普通士兵里挑出來的,尤其是那些特戰旅中的突擊隊員,他們才是接受“毒氣室”考驗的主角。
莊嚴作為一名資深的特種部隊軍官,他當然也享受過這種待遇。
可不一樣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訓練水平和體質。
當時就有人反對。
說這種方法不可行,說莊嚴這是要將人家紅軍的裝步旅或者機械化旅當做是特種部隊成員來考核?
那怎么成?
最大的問題就是安全問題。
萬一出事,萬一有意外,咋整?
莊嚴這么多年,最煩就是聽到這種說辭。
他也不顧那位表示擔憂的軍官比自己的軍銜還要多一顆星,直接就反駁了。
“我以前也是從野戰部隊里成長起來的,大多數時候,當連隊主官也好,當營長也罷,甚至當團長師長也好,都怕出事。都說要安全。安全?當兵的講究絕對安全?當兵的是干什么的?我們天天都強調安全,卻忘了我們軍隊的本質就是要保家衛國要面對危險的。”
當時,在會議室里,靜得要死。
所有的領導目光都落在莊嚴身上,落在這個前特種部隊的少校身上。
莊嚴掃了一眼室內,看著許多比自己軍銜高太多的首長們,不緊不慢道:“軍人就是殺敵的尖刀,就是打仗用的鐵拳,軍人不是用泥捏的,也不是擺在櫥窗里的藝術品,軍人天生就是要面對危險的,如果怕出事,要安全,直接待在家里好了,何必來當兵?”
說完,莊嚴坐下,淡定地喝著自己面前的茶水。
足足二十多秒后,坐在首位上的基地指揮長帶頭鼓起掌來。
接著是旅長,接著是嚴肅他們……
最后是所有人。
沒錯,莊嚴當時的這番話的確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產生了無比的震撼。
最后,莊嚴的提議被采納。
當然,也經過改良。
催淚彈是低烈度的,特制的,比常規的刺激度要小一點。
不過即便是這樣,煙霧黏在皮膚上,同樣會產生辣辣的刺痛。
跟重要的是,不管紅軍平時訓練如何如何,導調員根本無需多做任何判斷,讓你進毒氣帳篷即可。
平時訓練不認真的,防毒面具沒戴好,有縫隙的;或者是袖口領口褲管沒扎好的被煙霧鉆進去的,那就只能受罪,而且原形畢露。
現在,帳篷外面的的空地上,跪在地上嘔吐的、咳出眼淚的,至少有二十多個。
在原地觀察的導調員們很滿意。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平時訓練松懈,上了戰場就吃苦,就送命。
在演習場上吃點兒苦頭,比在站上上丟命要強。
“一共23人存在防毒面具和防護措施不及格的問題,有18個人存在袖口領口等沒有扎好的問題……”
導調員永遠冷酷無情,仿佛一個會說話的機器人,筆在扣分表上刷刷刷,將一切紅軍犯下的錯都登記起來。
“好了,生化襲擊結束,馬上進行消息,你們可以繼續前進!”
導調員說完,走到一旁靠在車邊看熱鬧。
他們都相信,消洗這個環節一定會做得很好。
尤其是那些沾染了催淚煙霧的人,現在早已經辣的哇哇叫,熏得要把肺咳出來,所以他們消洗一定會十分認真,一定會洗干凈。
一定會。
因為這是真的催淚瓦斯。
好不容易消洗完畢,車隊再次順著土路繼續前進。
鄒文彪靠在座位上,覺得自己只剩下半條命了。
這可是真累!
高度的緊張,極少的睡眠,還有各種折騰。
一切仿佛在夢中。
鄒文彪忽然在想,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醒來就沒事,那該多好。
這次演習,是他參加所有演習中最令人印象深刻——即便還沒進入真正的演習場。
現在,他不由得在想。
還沒進入集結地就已經這樣了。
到底最后有多少部隊能夠安全到達集結地?
看導演部的架勢,仿佛要將紅軍摁在地上瘋狂摩擦,然后在用石頭朝腦門上砰砰敲打幾下,沒死了才告訴你有資格參加演習對抗。
這是在打仗?
鄒文彪問自己。
他最后終于還是有了個結果。
這真的是在打仗,而且是最接近殘酷戰場的情形。
也許,這就是磨煉吧。
都這么折騰了,還能怎么著?
不過,事情還真是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在鄒文彪萬萬沒想到,后面還有那么多“好戲”在等著紅軍的裝甲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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