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鈴一直試圖在道祖出關的時候,堵道祖請戰,只是一直沒有實現。
她身邊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不算秘密,但因為沒有成功,大家顧忌著她的面子,都守口如瓶,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薛小公子知道這件事情后,就派人盯住了涂山鈴。
很快發現,涂山鈴確實每隔幾天,就會去道祖的靜室附近晃晃。
薛小公子知道后,很是錯愕,涂山鈴做事情什么時候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了,她竟然連道祖什么時候出關都不知道,就跑去請戰,她請個鬼的戰。
涂山鈴也無奈得很,這些個侍者油鹽不進的,她再怎么威脅,也不會把道祖具體的出關時間告訴她。
不過按理說,知道個大概時間,也能行。№Ⅰ№Ⅰ
事實證明,是不行的。
師尊就像是特地躲著她似的,哪怕她知道了大概的出關時間,前后兩天都過去等著,她也依舊沒能堵到道祖。
她看著道祖的靜室,眼中就有了幾分思考的神色。
師尊,他該不會根本不在靜室里閉關吧。
她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自己都把自己嚇了一跳。
道祖掌天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必要掩飾自己的行蹤嗎?
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道祖真有可能不在這里。
事出反常即為妖,她心里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腳步挪動了幾下,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大步朝靜室沖去。№Ⅰ№Ⅰ
冒犯師尊大不了被訓斥一頓,她不能明知道這件事情有問題,還放著不管。
“無音,你放肆!”
是道祖的聲音。
道祖疾步從夾道中走來。
涂山鈴瞬間站得筆直,老實極了。
她遠遠的就給道祖行禮。
心里卻亂七八糟的想著:師尊恐怕是得到了消息,這邊的侍者攔不住我,特地跑去報信了。
師尊果然不在靜室啊。
那師尊去哪兒了?
她歪著腦袋偷偷打量道祖的神情。
道祖怒瞪涂山鈴一眼,“你給我進來。”
涂山鈴笑嘻嘻的,一點都不害怕道祖的樣子。№Ⅰ№Ⅰ
道祖剛剛走到幾案后,還沒有坐下。
涂山鈴就一屁股坐下了。
道祖的視線就涼涼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乖乖站起身,縮了縮脖子。
道祖被她弄得沒脾氣了,“坐吧。”
涂山鈴笑呵呵地坐了,伸手取桌上的水果,聞了聞,又放了回去。
水果的味道并不新鮮,從樹上摘下來起碼十天了。
道祖瞄了涂山鈴一眼,心中嘆氣,就知道瞞不過這個小徒弟。
進來之后一句話都不用問,便通過一個蘋果,得到了答案。
他面上嚴肅,心中卻非常驕傲。
這是他的徒弟。№Ⅰ№Ⅰ
“你來干什么?”語氣很不好的樣子。
涂山鈴嘻嘻笑,“我如果說我是來逛逛的,您信嗎?”
道祖面沉如水,“阿潛最近在做什么?”
涂山鈴立刻坐直了,“師尊!別叫他來。嘿嘿,我不是來胡鬧的,我有正事,您得信我。”
她最怕師尊叫宋潛教她規矩了。
宋潛每回都板板正正地拿來規條,用沒有太大起伏的聲音,一遍一遍讀給她聽,那聲音比一萬只蒼蠅圍著她飛還煩人。
她有一回,她直接被宋潛念吐了。
宋潛的臉黑如鍋底。
涂山鈴只求他別念了,一直伏低做小,說她是中暑了,不是煩他,他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很多。№Ⅰ№Ⅰ
她都把規條背得滾瓜爛熟了,真不想再聽宋潛念了。
道祖的臉色就好看了些,還好有怕的東西,要不然真就無法無天了。
“說吧,什么事?”
涂山鈴正了正神色,道:“我想去前線。”
道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封鬼之戰時,涂山鈴殺戮過重,回來后,脾氣變得暴躁了不少,有時候明明是一件小事,換作從前,她可能嘻嘻哈哈就過去了,但那時候,她卻紅著眼睛,像是要把人打死似的。
還好宋潛在旁邊攔住了。
涂山鈴的氣也就持續了一會兒會兒,脾氣壓下去后,也一陣后怕。
道祖知道后,就命令涂山鈴抄經。№Ⅰ№Ⅰ
涂山鈴來問緣由,她自問沒有犯錯。
道祖只道是幫他抄的。
涂山鈴就是有再多的話,都不好說了。
一連抄了好些年,她的心境才平和了下來。
又放她出去征戰嗎?
道祖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你師兄在外面頂著,還輪不到你,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涂山鈴賴在靜室不肯走,嘟嘟囔囔地說:“您有本事就把我丟出去!”
然后……她幽怨地看著靜室的門,揉著摔疼的屁股走了。
道祖看著涂山鈴的背影,微微搖頭。
他覺得他跟普通的父親沒什么兩樣,孩子小時候對他又敬又怕,長大了,敬還是敬的,卻不怎么怕了,一個個的,都敢跟他開玩笑耍賴了。№Ⅰ№Ⅰ
涂山鈴磨著牙回到了自己的靜室。
顧憐一直注意著涂山鈴的動靜,看到了涂山鈴的身影,她后腳就提著食盒跟了過來。
她站在門口,“元君,我能進去嗎?”
涂山鈴灌了一杯茶,“進。”
顧憐便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涂山鈴狐疑地看著顧憐,總覺得這個小姑娘哪里不同了。
原本臉上怯懦畏縮的神情,被討好諂媚取代了。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顧憐有所求。
她沒有主動問起,想看看顧憐究竟什么時候自己開口。
顧憐將食盒中的碟子全都拿了出來,“元君,聽說您要去前線?”
涂山鈴:“聽誰說的?”
顧憐差點被噎死。
一般人聽到這話,不該是否認或者承認這個消息嗎?至多不過含糊其辭。
問聽誰說的……也太奇葩了吧。
她支支吾吾的,總不能說是她盯著涂山鈴,自己看出來的……
涂山鈴一雙眼睛卻一直看著顧憐。
顧憐的心狂跳起來,總覺得要被涂山鈴看穿了似的。
“有幾個侍者在廊下說閑話,就說起您去道祖靜室那邊請戰的事情。”
涂山鈴點點頭,高聲叫了侍者,“去通知令史,給我查,到底誰在背后嚼舌根。天下事天下人說得,唯清靜臺之人說不得,這個規矩可是忘了?!”
天下事天下人說,說得再熱鬧也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
但清靜臺的人說,有心人就會以此揣摩九圣乃至道祖的意思,從而做出些令人扼腕的事情來。
為了防微杜漸,這個規矩就這么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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