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塞從屋子里拿出來不少的手稿,“這些都是老祖宗替三姑娘謄寫的,三姑娘,可是要好好收著了。”
顧晚娘瞧著那些書,上輩子八塞也給顧晚娘送了過來,不過轉眼就被顧晚娘壓箱底了。
說來這還是顧晚娘第一次瞧著里面,到底是一些什么。
都是一些佛經,瞧著,都是老祖宗的心意。
“老祖宗這字,可是當真的好看,晚娘瞧著,便是比梅先生的字,也是比的了。”
梅先生便是這當今的第一大儒了。
八塞跟著便笑道,“可不,梅先生的字,說到底還是拜師過老侯爺的。”
這里的老侯爺,指的當然不是現在的老侯爺,而是老祖宗的丈夫,顧晚娘的曾祖父。
梅先生拜師老侯爺,顧晚娘這倒是不知道的,他們這些晚輩知道的,是老侯爺是一介武夫,領兵打仗的本事,那是在這大昭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三小姐這就不知道了吧,這梅山書院,說來原來老侯爺和老祖宗還是在梅山當過先生的。”
梅山書院,在城郊的清河山上,這名頭不小,是大昭的第一學府。
顧晚娘倒是不知道,她家的這些老祖宗,學問這般的厲害。
如此也難怪,這顧家的后輩都是從了文了。
看著顧晚娘神游的模樣,八塞,“三小姐難怪是小世子最喜歡的妹妹了,看著模樣,卻是越發的和小世子相象了。閃舞小說網”
老祖宗打量了顧晚娘一眼,“姑娘家的,可是學不得顧璟那般行事。”
說起來顧璟,老祖宗氣的那又是眉頭緊縮。
“顧家的晚輩慣來都是要去梅家書院讀幾年的,你年紀不小了,按照慣例,也得去。”
果然還是如的前世一樣。
前一世顧晚娘生怕讀書誤了時辰,趕不上鎮安侯府給程諭定親,便就死都不去梅家書院。
但若是鎮安侯府真的想娶,程諭與顧晚娘青梅竹馬這么多年,為何又不提親呢?
及笄迎娶,到底不過是顧晚娘一個人做的美夢罷了。
顧晚娘烤著炭盆子,說著一些有的沒的笑話,討得老祖宗哈哈大笑。
八塞撩起來簾子,看著一幅爺孫和睦的模樣,也是對顧晚娘難能的欣慰。
“老祖宗,娘家公子來了。”
老祖宗聽了這句話,原本咧著的嘴,笑意更大了。
“安兒來了,好,好,好。”
八塞:“公子記得老祖宗的話,可不,找到了藥材,便是著急給老祖宗你送來了。”
送藥材?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因的顧晚娘摔了腦袋,又有江湖術士,說是顧晚娘給摔蠢了。35xs
所以老祖宗便上上下下給顧晚娘找藥材,其中最珍貴的一樣雪墨何首烏,便是這老祖宗娘家公子送來的。
這老祖宗娘家的曾表孫,是當今丞相的獨子,名聲是聽過不少,但是這人,顧晚娘卻是活了二輩子都是不曾見過的。
顧晚娘還頗有一些期待,之見門簾被一只手撩起,這手倒是漂亮,若不是手的骨骼稍大一些,顧晚娘還真以為是個女子了。
接著便進來了一個男子,便是三月,還是穿天青色的狐衾斗篷,膚如凝脂,但瞧起來,卻更像是虛弱。眉眼雖看上去驚艷,但是頗有一些男生女相。
“姑祖母。”
聲音也很熟悉。
二相對視,顧晚娘像是陷入了冰窟窿里一樣,便是烤著炭盆子,也覺得四肢冰涼,回憶如洪潮一下便涌了回來。
“晚娘?”
顧晚娘一下便是臉色慘白,老祖宗便是想介紹著二人認識,也是遲疑了起來。
顧晚娘還沒有回過神來,老祖宗打量了一眼易安與顧晚娘。
“安兒,你們認識?”
老祖宗也覺得不應該,這個侄孫,極少在京城走動。別說是閨閣女子,就是丞相府的傭人,也不一定認識這自家少爺。
易安也不明白,這第一次見自己的小表妹,怎么的就這般的害怕了。
易安瞇著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顧晚娘,旋動了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個小姑娘。
“這便是養在姑祖母手下三表妹罷,倒是集齊了三叔三嬸所有的樣貌優點了。”
顧三爺的樣貌在這京城都是出挑的,便更不用說顧三夫人了。顧晚娘的容貌,又怎么會遜色?
顧晚娘看著那易安作揖的模樣,這才是稍稍定住,這人現在是不敢做什么的,身份擺在這里。
顧晚娘松了口氣,漸漸回過神來,“見過易家表哥。”
易安也是稍稍錯愕,這丫頭回神倒是很快。
顧晚娘,可不想在這個地方再呆著,她見著這張臉便不舒服。
“老祖宗,我出來也有些時候,該回去了。”
顧晚娘走得匆忙,老祖宗還沒應聲,就已經撩起來門簾,不見了身影。
曾孫女走了,自然只能問曾侄孫。
見老祖宗一臉打量并且思量的模樣,易安有些無奈的又說了一句,“我不曾見過三表妹。”
“那三兒怎么見了你,像是你要吃人一樣?”
易安攤了攤手,“恐怕是曾侄孫,長得嚇人罷。”
老祖宗拐杖立在地上,三丫頭一心在程家小子的身上,自家的侄孫子又是個不近女色的,這二人也不應該有私才是。
驚蟄不懂自家姑娘怎么跟見了閻王一樣,走得這般的快。
驚蟄自然不敢多問,只得陂著腳跟著顧晚娘,走得快了,便一身的汗。
顧晚娘突然停下來了,停在了回廊的一個角落里,轉身便往角落的草叢走去。
“哇哇”
顧晚娘瞬間嘔吐了起來,嚇壞了驚蟄。
“姑娘,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安宜,易安,說到底就是一個人。
這易安,顧晚娘不認識,但這安宜,顧晚娘卻是熟悉的很。
顧晚娘被程諭棄之后,沒有辦法,只得去百花樓彈琴當清妓謀生,而這安宜便是這百花樓的花魁。
沒錯,是個男子,卻是彈得上一手好曲子,不僅僅是花魁,還是百花樓的幕后老板。
可就是這樣一個如玉的男子,殺起人來,卻如那錦衣衛一般,殺人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的隨意。
而刑罰也如昭獄一樣,各式花樣,聽起來便可以讓人不寒而栗。而他殺了的人,顧晚娘想,大概可以組成一個亂葬崗了。
顧晚娘在不經意之間撞見了,便是這二輩子也忘不了,易安一身的白狐衾的斗篷,最后面出來的時候,走過的腳下,都是紅色的血印子。
而他一把火,顧晚娘便聞著那火烤著血肉,那般模糊血腥的味道,一月都吃不下飯來,便是后來,也是見了烤肉都要作嘔。
本以為,這輩子,是不會再見到這些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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