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捧著水,小聲道:“姑娘可是知道,我在百花樓見到花管事之后,瞧見了誰嗎?”
“何人?”
“姑娘的舅家表公子。”
竟然是趙宏生!
倒是出乎了顧晚娘的意料,趙宏生竟然還待在長安城不曾離開。
難怪顧秦氏直接便是找了柳婆子將信件送出去,而不是找人捎回南地,原來是趙宏生根本就不曾回到南地。
只是趙家現在在南地為官,便是手里私下的生意,也都是在南地。
為何趙宏生要待在長安城?
前世趙宏生是不是離開了顧府之后,也不曾回到南地?
“你是如何見到趙宏生的?”
驚蟄:“我便是照著姑娘的吩咐,從西街繞道去了百花樓的后街,然后順著廚房的黑巷,走到雜房里,在那里尋到了花管事。”
“我照著姑娘的吩咐,與花管事說完事情,便是照著原路返回。就在那長長的黑巷里,驚蟄瞧見一個掩面,匆匆行過的男子。”
黑巷是一條百花樓后的暗道,二側高高的黑墻,巷子黑不見低,腥臭無比,平素不會有人輕易踏足。這是為了百花樓夜里見不得人的事兒,特地留下的。只有一人通行的寬度,若是二人相遇,必定是側身擦肩而過。
若是驚蟄遇見了趙宏生,趙宏生必定也是瞧見了驚蟄的……
“姑娘放心,趙表公子不曾見到我,我路過帶著黑色的斗笠,表公子慌張,走得匆忙。似是不想讓人瞧見,一路都是低頭走的。”
于嬤嬤:“你可是沒有瞧錯,這世間之人,本是有許多相似的。”
于嬤嬤雖是從前是顧晚娘母親跟前的人,但是到底是趙家出身。
當年,趙家是犯錯,被逐出長安城的。
此次回京,是因為顧府與趙家是姻親,老祖宗大壽這才是得了圣上恩寵,讓趙家可以回了一人到長安城。
大壽之后,趙宏生本該是回了南地。
但是若是未曾請旨,私自逗留長安,被圣上所知,趙家便是金陵的地方官,也是別想做了。
驚蟄許是懷疑,仔細回憶了一般,這才是確定的與顧晚娘道:“驚蟄與公子擦肩之時,正巧那黑街上頭滴著水,便是有一滴,滴到了表公子的額頭之上,表公子便是用衣袖擦拭了額頭。”
“驚蟄雖是眼拙,但是也不會認錯表公子衣裳里側上,那獨有的麒麟紋的。”
趙宏生自命不凡,他的每一件衣裳的衣擺之處,都是用的南地十年的老繡娘,修上麒麟紋。但是這麒麟紋路,卻并非無公爵之人所能使用,尤其是趙家這種戴罪之身。
所以,趙宏生的麒麟紋路都是用的雙面繡,繡在了衣袖的里側。
驚蟄認得,是因為趙宏生曾在顧晚娘院中,被海棠枝刮破了衣裳,為趙宏生更換外裳之時,這才是巧合之下,得知道的。
但是顧晚娘知道,卻是趙宏生看望姑母之時,親口與顧晚娘說起的。
那時,顧晚娘記得,她還是著重的瞧了趙宏生一眼,問他:不怕被人知道他僭越了嗎?
趙宏生卻是臉一黑,怒了,責備顧晚娘瞧不起他,說他永遠都不會給趙府復爵。
說來,是許久之前的事了,那時顧晚娘的母親都還不曾臥病在床。顧三夫人,總是給顧晚娘梳著小姑子的發髻,然后告訴她,為女子者,若是日后嫁人,必定要尋個胸無大志的。
顧晚娘那時還是聽不懂,想來現在明白了,卻是怕了。
這般說來,驚蟄必定不會認錯趙宏生了。
顧晚娘端起來一杯的茶水,抿了幾口,趙宏生是趙家,若是犯錯,必定是會牽著顧晚娘外祖母家,便是顧府都得連坐。
顧晚娘倒是期盼,趙宏生可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花管事那里,可是有答應?”
驚蟄自遇見趙宏生開始,便是慌忙了,想要著急回來告訴顧晚娘。倒是忘記今日之事,本是顧晚娘讓了花管事的辦事。
說起來花管事,驚蟄便是一皺眉,她從未見過那般女子。長得倒是如女人般嫵媚,但是說話做事起來,便是如男人一般生猛。
“還請姑娘責罰,驚蟄將事情給辦糟了。”
“辦糟了?”
驚蟄:“驚蟄將姑娘的事說與花管事聽了,花管事不曾回應,只是將銀票拿走了。”
與其說是從驚蟄的手里拿走了銀票,不如說是將驚蟄手里的銀票搶走了,然后對著光,瞧了瞧銀票真假。
“花管事聽我說完來意,不曾拒絕,我便是以為花管事答應了,便是將銀票拿了出來。”
“然后花管事便是……便是讓我……請了姑娘去。”
“說是若是姑娘不去,便是當我是個騙人的幌子,銀票便是屬于她的了。”
驚蟄好不慌張,遇見花管事這般市井之人,驚蟄全然無招架之力,只能雙手,將那銀票遞給了花管事。
顧晚娘倒是一揚眉,輕聲笑了出來。
明明是被人誆騙了的幾百兩的事情,顧晚娘倒是還笑得出來,于嬤嬤與驚蟄都是吃驚了。
“姑娘,這有何可笑的?”在于嬤嬤眼中,這般唯利是圖之人,怎么數,顧晚娘都是白下了一棋。
但是顧晚娘卻知,這便是花管事,前世與今生都是一樣,只要是瞧見了錢便是二眼放光了。就算是不義之財,許是求人辦事的,也是先將錢財收了,這才是另說別事。
“花管事可是有與你說,時候地點?”
“只說了一句十七申時三刻菊花屋。”
申時三刻的紫菊樓,花管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那紫菊樓里的閩南碎香茶。
“姑娘可是要赴約?”
“自是。”這銀票都是給了,那米鋪自然得拿下,好歹也是與奶媽攤牌的時候,一個籌碼。
顧晚娘垂著眸子,想起來那瘦瘦小小的阿歲,那是一個如自己阿仁一般瘦弱的孩子,倒是真的是無辜的。
顧晚娘問起來驚蟄,“莊子那里,可是有阿歲的消息?”
驚蟄:“聽聞阿歲與奶媽起了爭執,奶媽想讓莊子里新請的丫鬟婆子叫了阿歲做少爺。阿歲不喜,但是無奈,便是閉門不出,已經是一日不曾進食了。”
奶媽想阿歲做少爺,那是奶媽一貫想要的事情,這倒是在顧晚娘的意料之中。只是苦了那個阿歲,那般身子如何經得起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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