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往晉王府后方的山林中而行,路上燈籠內的蠟燭燃盡后,才從林中看到一塊無字碑。
此處是當初晉王選的一塊地,因為白繁夕是江湖中人,無法入葬皇陵。故而晉王就決定為她與自己尋一處風水寶地,為了死后可得同穴。
那一年,晉王無意間發現白繁夕每隔幾日都要來這山上,多番察看后,便挑了此處作為兩人日后的墓穴。
慕云棲跪在無字碑前,借著月光看著墓碑。
父王,女兒不孝,過了十年才來看你。當初您為何要那般決絕,為何不聽母親的解釋,若您知曉母親早已忘記南宮凌,您又可會棄我與母親而去。
您以為母親騙了您,可您又怎知當日她便隨您而去了。不知您們在黃泉下,可有遇見。或許您死心早早便轉世輪回去了,也或許母親回到了她說的世界里。
“郡主?”白容看著跪在墓碑前的慕云棲,見她面上的淚水一顆一顆滴落,心間不由擔憂。
晉王只娶了王妃一人,也就只得慕云棲一女,自小王爺與王妃對她是寵愛至極,如今她的記憶恢復,想必心里很是難過。
慕云棲伸手拭去面上的淚痕,起身道:“這附近有機關,四處找找。”
說完她便在無字碑周圍察看,見墓碑與地下鋪就的石面有所不同,疑惑道:“這塊墓碑不是父王曾經準備的?”
“當初王爺尋到處地,只是為了讓王妃知曉他要與王妃同穴,可那時候王爺并未料到臨朝會被侵略,又怎會早早準備墓碑,這塊無字碑是劉遜大哥立的,怕泄露了此穴乃王爺墓穴,所以便什么也沒刻。”白容走到她一旁解釋道,說完便又繼續四處尋找。
“可當年父王打造機關時,卻是在臨朝滅亡前的兩年。”慕云棲回憶道。
年幼時,有次自己跑去書房找父王,還未走進房門,便聽到父王在里面與人談話。
說了些什么她不記得,可她當時很清楚的知道,父王將掌管的國庫已轉移。
只因他知曉,母親在年前進宮,被他的皇兄覬覦了美貌,父王了解他的皇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為了守護母親,為了以防萬一,他那時候就已籌謀逼退他的皇兄。
如果沒有后來的臨朝被侵略,如果父王不知曉母親心儀南宮凌之事,那么父王絕不會在城破那日自盡。
回想起那日晉王府書房內的爭吵,慕云棲的心就被揪得疼。
北國與錦國合謀攻打入臨朝,虞州城破那日,父王得知原來母親一直深愛的人都是南宮凌,他不理解,為何母親當初要跟他在一起,他不理解,為何母親會在他身邊多年。
他一直以為,母親是愛他的。
當真相擺在他面前時,他才明白他多年付之的感情原來都是笑話。母親心里的那個男子,攻占了他的國家,這對他而言,是不甘更是恥辱。
他所做的一切,想要給母親的安穩繁華,在他知曉真相那日,全都沒了意義。
收回心間的思緒,慕云棲凝神回想晉王可能會設計的機關。
她曾經在晉王府的書房內見過一副圖紙,紙上所造應該就是此處。
慕云棲閉著雙眼,在石面上來回走了五步,隨后又來回三步,最后來回一步。
果不其然,墓碑后緩緩石板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深幽黑洞。
白容摸出火折子將火把點燃,領頭步上了洞內石階。
慕云棲跟在他身后,兩人往洞內走去。
一條悠長漆黑的石道,在火光的照耀下顯現。
“你可知,里面有什么?”慕云棲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看見石道內的設計,與她在父王書房內所見一摸一樣。如此說來,父王當真是將國庫轉移到了這里。
“寶藏?”
慕云棲微微有些詫異道:“你怎知曉?”
白容看著地下的路,回頭道:“當年臨朝被滅,皇室宗親統統被抓,卻無人知曉國庫為何已空,回想王爺當年掌管國庫,如今想來早已被他轉移。”
“走吧,我也不能肯定,先看看父王是都真的將所有庫銀轉到了此處。”慕云棲加快了腳步,一直往石道內走去。
走了許久,面前出現一道石門,將路擋住。
她依舊按照方才的方法,來回五步,再來回三步,最后來回一步,石門打開。
走出石門,面前豁然開朗。
一片寬闊空地出現,明月高懸,手上的火把被風吹滅。
白容立馬又摸出火折子將火把點燃,他跟慕云棲身后往空地走去。
一片遼闊草原,銀白的月光傾灑在平地上,在這寂靜的夜里,似乎有水聲傳來。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朝著傳出水聲的方向邁去。
隨著耳邊的流水聲越來越響亮,慕云棲輕跑了起來。
平地盡頭,一條雪白瀑布呈現在眼前,飄動的水花從山崖傾瀉而下,四周是陡峭的崖壁,青色的崖石上長滿了綠色植物,猶如一副碩大無比的山水畫。
明月逐漸隱去了身影,天地陷入一片漆黑,唯有一簇火光在瀑布下方搖曳。
“沒路了。”白容望著瀑布說道。
慕云棲走到瀑布下的水潭邊,她蹲在水邊,用手晃了晃潭里的水,冰冷刺骨。
白容走到她身后,不知她在想什么。
“幾更了。”她站起身來。
白容仰望天際,揚聲道:“天快亮了,應是五更。”
慕云棲回頭笑看著他,道:“就在此處等天亮。”說完她便走到平地坐下,抱著雙膝看向瀑布發呆。
“我要找的,就在這片瀑布里面。”
“郡主如何得知?”白容走到她一旁坐下。
“當年父王書房內的構造圖,我看過,所以今日我們能輕而易舉進入此地。”
“這么多年,郡主還記得?”他偏過頭看著她,天際已淡淡升起了灰白,她的側顏露出一絲憂傷。
慕云棲輕輕閉上了雙眼,語氣難過道:“母親希望我忘記,可南宮赫讓我想起了一切。”
白容蹙眉不解,一臉疼惜看著她。
慕云棲釋懷一笑,道:“罷了,不去談他,想必你已差不多猜出了我的經脈解封與他有關。”
“若你體內的血被取出,經脈自解,可也會傷及經脈,失去武功。”
他其實知曉經脈解封之法,可他不能違背王妃囑咐。王妃不愿讓慕云棲想起過往,他答應過王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替她解封。
慕云棲側首看向他,她明白他是為了她好。如果天底下還有誰值得她信賴,那么除了蘭姑,就只剩下了眼前的男子。
當然,還有顧寒軒,她對他的那份信賴,是來自心底深處。
她只相信,她用心感受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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