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頭上只粗粗梳了一個小苞苞頭,牽著她娘親的手,吹著江風,望眼欲穿的看向來往渡頭的路徑。
慕娘輕輕的對晚晴說“晚晴,你珩哥哥一定會來送你的。”
晚晴有些失落的望著路徑,卻始終不見她朝夕相處的珩哥哥出現。
慕爹嘆了口氣道“算了,啟程吧。”
晚晴杏核眼里含著霧氣,包子臉圓嘟嘟的,撅起小嘴,兩個小梨渦都格外失望,仍然癡癡的望著路徑那邊。
慕爹慕娘心疼的替她擦著眼淚道“兒啊,不哭啊。你珩哥哥大概是來不了了。”
兩人抱著小晚晴正準備上船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大喊“慕伯伯,慕伯母,晴妹妹!!”
晚晴大喜,本來埋在慕爹肩膀的小包子臉立馬扭過去,果真瞧見了蕭君珩的身影。
晚晴立馬扭動著小身子骨要下來,慕爹含笑放她下來,她小小的身影跑向了蕭君珩的懷抱,蕭君珩緊緊的抱著晚晴哽咽道“晴妹妹!你別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走。”
晚晴也忍不住嚶嚶哭泣在他的懷里。
正當兩個小兒抱頭痛哭互相不舍的時候,蕭大爺也走到了兩人面前,對著慕爹抱了抱拳,紅著眼眶道“你我幾十年兄弟,從小一起長大,如今。。。”
慕爹也眼眶濕潤,抱拳道“你如今仍然能來相送,足矣,足矣。”
蕭大爺道“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若我不能來送你,如何對得住你我肝膽相照之誼。”
慕爹欣慰道“能認識你這樣的兄弟,某,已經知足。”
慕娘則在一旁擦著眼淚。
蕭大爺道“待事情過了,便早些回來,不管去了哪里,總要捎些書信來,橫豎我總能帶著珩兒去看你們的。”
慕爹點頭,含淚道“我就這一個女兒,只盼你。。”
蕭大爺道“你放心,咱們兩家早就是兒女親家了,你的女兒我定會叫我這小兒好好照顧的,放心,況且”望著抱著的兩個小兒道“我這小兒怕是不能忘記你的女兒了。”
慕爹大笑“那我就放心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蕭大爺點頭“后會有期。”
慕娘朝著蕭大爺福了一福,蕭大爺也側身抱了抱拳。
慕爹抱著哭哭啼啼抓著蕭君珩金鎖不放的小晚晴要離開,蕭君珩也流著眼淚抓著小晚晴的小爪爪哭道“別把晴妹妹帶走!讓她留在我家!!讓她留在我家!!晴妹妹!!晴妹妹!”
蕭大爺和慕爹見狀,無法,只得狠狠心,一邊一個,將他二人十指緊扣的雙手的扯開,抱著小晚晴上了小船。
蕭君珩在蕭大爺的懷里掙扎的哭著大喊“晴妹妹!!別忘了我!!給我寫信!!晴妹妹!!!”
蕭大爺從旁安慰“珩兒,以后總還能再見到你的晴妹妹的。不哭啊。”
晚晴哭的抽噎不止,只用小爪爪虛朝隔得越來越遠的蕭君珩抓著,抽抽噎噎的
道“珩。。珩。。。珩哥哥。。。。”
晚晴在慕爹懷抱里,見到蕭君珩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再也不見了,哭著昏睡了過去。
蕭君珩和傅蘭陵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兩人掙扎著由丫鬟小廝扶著,坐在了晚晴的床前,卻見此時的晚晴又開始不停的抽搐,甚至開始嘔吐。
蕭君珩也不顧骯臟,只拿著自己的衣袖就去擦拭,傅蘭陵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幫晚晴擦著額頭,卻見晚晴昏迷中仍然淚流不止,直到一塊手絹都濕透了,眼淚還沒有止住,更是嚇得渾身顫抖,只喊大夫來看,不知道是不是晚晴太痛苦,所以才哭的如此厲害。
蕭君珩見晚晴一直流淚,似是很難受,只覺心如刀割,恨不得陪著她一起,又見大夫把著脈,面色凝重,只嘆了口氣道“這位姑娘。。。只怕是。。。”
蕭君珩只覺一口氣提不上來,聲音沙啞的道“沒有只怕!!沒有只怕!!”
大夫沉吟了一下,便破釜沉舟道“唯有一個辦法。”
蕭君珩和傅蘭陵大喜“說!”
大夫道“先替這位姑娘浸一個熱水藥浴,然后在下替她施針,再泡上藥浴,或許可以。”
蕭君珩喜出望外道“哪還耽擱什么?!快去準備熱水藥浴!!”
傅蘭陵道“要什么藥材,還是什么珍珠藥酒,你說就是了!”
大夫卻面有難色道“施針,是要泡了藥浴之后,施在。。背部。。。”
房內空氣一滯,無人敢出聲。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泡好藥浴無礙,可以丫鬟服侍,但是施針。。這可如何是好?
除非找個女大夫來,無奈船上只有這一個,又或者可以蒙上大夫的眼睛,由會認得穴道丫鬟來指點,然而丫鬟又怎會認識穴道呢?
傅蘭陵瞧著蕭君珩,晚晴又開始吐了起來,珍珠珊瑚趕緊擦拭著。
蕭君珩面如沉水,吩咐道“快去準備藥浴,我會穴道,就由我來輔助大夫施針。”
傅蘭陵也道“我也來幫忙。”珍珠珊瑚自也趕緊道愿意服侍。
蕭老太太和傅老太太對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只叮囑二人注意身子,便也拖著勞累的身軀回房休息了。
一時之間,房間少了不少人,空曠了許多,云松等和珍珠珊瑚幾個心腹怕廚子等不盡心,便跟著大夫去了廚房,親力親為熬著藥浴,絕不敢假手他人。
房里只剩下蕭君珩和傅蘭陵還有幾個婆子丫鬟,一起還沒醒來的晚晴。
蕭君珩傷心的看著一直淚流不止的晚晴,再看向傅蘭陵,沙啞的道“蘭妹妹。我。。”
傅蘭陵笑道“珩哥哥不用說,我都知道,橫豎咱們都是有婚約的,都是遲早的事兒,這有甚好擔心的,珩哥哥只管放心去救慕妹妹,我就跟在你身旁幫著你,咱們三兒打小一塊長大,還需要計較這些么?”
蕭君珩感動的點點頭“那就好。”
兩人仔細的照顧著晚晴,替她擦拭著源源不絕的眼淚,傅蘭陵哭著“妹妹哭的如此傷心,不知道是不是很難受。”
蕭君珩也不說話,只不間斷的幫她擦著眼淚。
過一會兒,藥浴熬好了,端進來倒在浴桶里,蕭君珩便先出去,由珍珠珊瑚等服侍晚晴換下濕透的衣衫,將晚晴送進浴桶,仔仔細細的泡著熱藥浴。
傅蘭陵瞧著晚晴消瘦的肩胛骨,不由得自責落淚,怨自己怎么會不知道她如此瘦小,又想起大夫說的營養不良,更是淚如細珠般落下。
直到晚晴泡好藥浴,在珍珠珊瑚的服侍下,趴在了蠶絲被上,蕭君珩便進來了,眼睛望向別處,這時,用絲絹緊緊綁著眼睛的大夫也由丫鬟扶著進來了。
大夫摸索著拿出一支銀針,然后念了一個穴道,蕭君珩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才握著大夫的那只手向晚晴的背伸過去。
蕭君珩瞧見晚晴消瘦的背影也是一酸,想著大夫說著她身子嬌弱,勞累太過,若是再不用人參燕窩好好將養著,吹吹風便要。。鼻頭一酸,眼眶就有些紅了。
蕭君珩流著淚,握著大夫那只拿著銀針的手,停在一個穴道上方,然后珍珠立馬拿出一塊絲絹覆蓋在穴道旁邊,蕭君珩握著那大夫的手,朝著那穴道,準確無誤的施針下去,便是如何,也有絲絹擋著,又有蕭君珩在旁,自是無礙。
傅蘭陵也在一旁小心幫著晚晴擦著冷汗等,如此這般,直到大夫言到針已施畢,自己出去后,便可以用溫帕子將晚晴的冷汗擦去,再去泡一次新熬煮好的藥浴,再在頭上施針就無礙了。
蕭君珩自是跟大夫去了外面準備。傅蘭陵自是吩咐珍珠珊瑚等跟著大夫的囑咐服侍著。
好不容易晚晴打理好了,換好了新的絲綢中衣,蓋上新換的蠶絲被,大夫才睜開雙眼進來,又開始對著晚晴施針。
過了好一會兒,大夫渾身大汗,然后收針,把脈,臉上猛地放松,點點頭,道“燒已經退了,很快便會醒。不過在下還是要再叮囑一次,這位姑娘底子甚是嬌弱,如今這一病,更是。。這位姑娘以后決不能再勞累,便是吹吹風都不行,每日須得人參鹿茸血燕蟲草等好生將養著,絕不能憂思過慮,更不能再受到任何驚嚇等。否則。。。”
蕭君珩心思沉重的點點頭,傅蘭陵也望著已經退燒發了寒的晚晴擦了擦眼淚,道“勞煩大夫開幾個方子,每日配些什么藥,如何吃,人參燕窩等如何服用,用量多少,哪些品種的,勞煩寫的詳細些,咱們定要照著做才是。”
蕭君珩更是聲音低沉的道“勞煩大夫寫的多一些,詳細一些,只要是好的,不管多么名貴難找,不管要用多少,只管寫了來,越詳細越好。還有平常要注意些什么,有甚不能吃的,或許能不能再配幾方藥丸子等,讓她能夠隨時服用也好。”
大夫自是應了,低頭磨墨,事無巨細的寫了好些張紙藥方,不止湯藥,還有藥丸,還有各些糕點湯羹等,寫著各種名貴補品藥材等。
蕭君珩和傅蘭陵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有任何不懂的立馬詢問,旁邊請大夫做好注解,又仔細問了補品是否有產地品種的分別等,只全都記在心里,瞧見那些人參鹿茸等都是自己家的鋪子里都有的,便是沒有,也可以高價采買收購,只多費些銀錢罷了,而蕭家也不缺銀錢等,便是珍珠等,也隨意取用磨粉也無礙,便也放下些許擔心,只心里想著,萬萬不可再粗心大意了,定要仔仔細細護著晚晴周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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