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注意腳下。”

凌絕正要牽著葉息下臺階上馬車，街對面一戶人家大門打開，一美艷女子恰巧帶著隨身的婢女走了出來。那女子一見凌絕，雙目便是一亮，再一見其身邊“舉止親密”的葉息，眉宇又微微一擰。

“錢先生，好巧。錢先生這是要去往哪里？不知先生可否順道送奴家一程？”女子巧笑嫣然。

錢先生？葉息默默看了凌絕一眼。

“今日天朗氣清晨光正好，錢某正攜了夫人打算前往西郊的楓林賞景，怕是與焦小姐并不順道。”話語間，凌絕輕柔地牽起葉息的手，拍了一拍，那柔情蜜意的模樣，絲毫不遜色奧斯卡影帝。

葉息得了暗示，盡管十分不想，卻也只得沖那焦小姐微微一笑，將“正房夫人”的姿態端得十足。

那焦小姐見狀，看著葉息就仿佛是看著一顆檸檬樹：“這位便是奴家一直無緣得見的尊夫人？這般容貌，清麗絕倫恍若九天仙女落凡塵，難怪錢先生要將尊夫人深藏府中，奴家若是男兒身，只怕也會對尊夫人一見傾心！不過相逢即是有緣，恰巧奴家今日也要去楓林賞景，不如咱們一道……”

焦小姐身后的婢女忍不住輕輕拉了拉焦小姐的袖擺：“小姐，張公子還在酒樓等著咱們呢。”

婢女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幾人聽得清楚。焦小姐聞言，目含慍惱瞪了婢女一眼，正想開口，卻被凌絕搶了先。

“既然焦小姐佳人有約，錢某就不耽擱焦小姐了。夫人，咱們走吧。”說著，不等焦小姐挽留，凌絕扶著葉息上了馬車。

余光瞥見那婢女一面拉住正欲上前的焦小姐，一面苦心低勸，葉息不禁暗自感慨。自己巴不得離凌絕越遠越好，這還有人上趕著湊近乎的，果真是色令智昏！再看一眼四平八穩端坐在馬車上的凌絕，葉息不得不再次感慨，凌絕別的不說，保養確實很有一手，明明四十來歲的人了，看上去依舊三十而立的樣子。還有藺非天，是不是巨佬們武功練到高深處，都有駐顏的功效？

原以為馬車只是外表看著普通，沒成想上了馬車葉息才發現，馬車的內部和外在保持了高度一致的質樸。就這就這就這？這座駕一點都不符合凌家家主這巨佬身份啊！

人一坐定，馬車很快就行駛起來。果然如葉息所料，在這不知名城內寬敞平坦的主干道上還算好，等出了城，顛簸感比之當初從盛城到寒香居尤甚。于是，熟悉的暈車感再次支配了葉息的意識。

等到葉息不知今夕何夕的下馬車時，果不其然再次吐了出來。接過護衛遞來的水帶簌了口，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一抬頭就見凌絕看著自己眼帶探究。

葉息心中一凜，趕緊解釋：“我暈車，暈馬車。”

凌絕不在意地笑笑，毫不介意葉息身帶“異香”，再次將人拉近：“接下來的路可不大好走，仔細著腳下。”

凌絕還真是絲毫不給人一丁點喘息放松的機會！葉息嘆了口氣，暫且擱置找機會遁走的念頭，邁開步子默默跟著凌絕走。

這一走，葉息才發現，不知不覺時已入秋。周圍目之所及的楓林已是層林盡染，艷若二月紅花。

上山的路走得并不輕松，要不是有凌絕拉著，葉息好幾次都險些滾回山腳從頭再來。盡管山間秋風習習，等葉息爬上山頂時，依舊出了一身的汗。頂著當頭的秋日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凌絕拉著葉息徑直走上了山頂的巨石。

葉息往下看了一眼，即刻頭暈眼花腿腳發軟。這人辛苦把自己帶上山，該不會就是為了把自己推下去吧？

“看。”凌絕忽然松開手，轉而落到葉息肩頭。

葉息驚得渾身一抖，順著凌絕的意思向遠處看去。只見對面兩百米開外有兩座山峰相對而立，中間隔著近乎直角的峽谷，仿若一座完整山峰被驚天巨力一分為二。山腳一條寬敞的河水繞著兩峰流向遠方。原本甚少有人到臨的兩峰頂端，此時可見不少指甲蓋大小或忙碌或靜立的人影，其中最醒目的便是兩峰山頂的大樹上分別吊著的兩人。觀其衣著，應是一早就被燕返帶走了的云袖和柳施瑤。

葉息心驚膽戰間，一個地名忽地在腦中閃現。南轅北轍峰？

“看到了嗎？那就是南轅峰與北轍峰。”凌絕望著兩峰，不禁感慨，“這么多年過去，依舊還是當年的模樣！”

葉息后背一寒，嘴比腦子快地將心里話直接說了出來。

“莫非當年南轅北轍峰一事就是你的手筆？”這當真是要逼得柳淵如當年一般再選一次？

凌絕微微偏過頭，將葉息看得心如擂鼓好半晌，才傲然一笑：“讓你知曉也不防事。不錯，確實是我！”說著，凌絕落在葉息肩頭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不重，但每一下都精準拍在葉息心頭，“你該慶幸有個傻姑娘頂下了你的那一份，讓你能得此機會在這絕佳之地看戲。”

“……”葉息苦笑。自己也是頂下另一人的那份，才能有次機會到這里看戲啊。原本還有些話想問問云袖，如今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怎地不說話了？趁著如今最重要的戲角還未登場，你不妨與我說說，那日房中，藺非天都同你說了些什么？”

“說了一些他與……兩人相識的經過，以及墜崖后的經歷。”

凌絕點點頭：“他與姲姌二人如何相識我不感興趣，墜崖后的經歷倒是可以跟我說說，當年藺非天可是消失了三年之久呢，他二人是不是……”

葉息搖頭：“他二人墜崖后雖被困古墓三年，卻因兩人性格使然，連手都沒牽過。”怕凌絕不信，葉息還特誠懇地補了一句，“真的！”

凌絕點頭：“這話我信，否則他也不會每次見了我，言語間總是陰陽怪氣。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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