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天時間,皇城之內,流言四起。
也不知道是從何傳起,說丞相府的五小姐,似乎暗自加入了什么邪教。
練功時,走火入魔才發瘋殺人。
這樣的傳言,似一陣風,迅速席卷整個寧燕皇城。
起初只是百姓間低聲議論,傳來傳去,也不知道怎么在權貴之間也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當日在宴會上的人閉口不談的態度,似乎越發激發了眾人了好奇心。
賈懷生一得了消息,瞬間驚出一聲冷汗,連忙派人壓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也不知道近日皇城內少有新鮮的消息。
還是高門貴女,走火入魔發瘋殺人這等事實在稀奇。
一連過去這么些日子,不論丞相府用了什么手段。
這事態不僅不見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更甚者,此事竟傳進了皇宮之中。
御書房內。
鳳卿巖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加身,威嚴又俊美。
看著跪在地上的賈懷生神色冷清道:“近日皇城之內謠言四起,丞相是否要給朕一個交代?”
“皇上明鑒,那都是愚昧百姓平白造謠……”
賈懷生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好一個平白造謠!丞相告訴朕,這些也是平白造謠嗎?”
鳳卿巖心底怒火肆意,甩手將那一封封賢王府同丞相府來往的信件摔在他頭上。
當日他也在丞相府,發生這等事,他自然也派人追查了。
這一查之下,竟是出人意料。
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丞相府和賢王府這般親密了。
賢王一派和賈懷生一派,就像棋盤上相互制衡的棋子。
而如今,這兩枚棋子,卻似乎有些讓執棋人不得而知的秘密。
這讓他如何不氣,如何不惱。
賈懷生是一路扶持他過來的人,他從不懷疑賈懷生當初扶持他的衷心。
只是如今看來,莫不是大局已定,開始不滿足于現狀了?
賈懷生顫抖著手,一封封,翻閱過去。
只覺得一顆心被人狠狠揪著,似乎在下一瞬間便會被一把捏爆。
看完最后一封信時,那捏住心臟的手似乎也松了些許。
這些信件皆是賈媛嬌同夏楚楚暗中來往的信件。
信里的消息十分明確,兩人是有預謀,好在關鍵幾封信件卻是沒有。
既沒有暴露出賈媛嬌的身份,也沒有提及暗害安寧郡主之事。
賈懷生心底隱隱松了口氣,又提了一口氣。
賈媛嬌和夏楚楚預謀的事,絕對不能讓眼前的帝王知道。
依著如何鳳卿巖的偏激來看,若是知曉了兩人預謀怎么殺害安寧郡主,那便是丞相府無辜,也難免不會受到牽扯。
這般想著,他倒是有些慶幸,好在安寧郡主在府里遇刺一事,率先壓了下來。
否則,這般一聯系,倒是很容易被人查出賈媛嬌暗中的身份。
賈媛嬌是吟風閣的人,這事定不能被任何人知曉。
這也是為何,他明明知曉此事牽扯到賢王府,可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找賢王府問罪的原因。
若是一著不慎,讓夏楚楚將賈媛嬌的身份牽扯出來,那丞相府的下場絕對好不了。
夏楚楚買兇殺人,丞相府的五小姐,卻正是那個兇啊!
沒想到,他的不動作,如今倒是成了丞相府與賢王府私交甚篤的證據。
雖只是閨閣女子間來玩的信件,可若是正常往來,這信件何須遮遮掩掩。
皇上定是對他有所懷疑了,賈懷生心底苦澀不已。
此時恨不得將賈媛嬌千刀萬剮,他一路小心翼翼,從未作出什么逾越之事。
帝王也一直對他信任有加,如今眼看著瑤瑤便要進宮了,惹出這等事,實在是……
家門不幸!
賈懷生眼眸動了動,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
聲淚俱下,真切道:“圣上明鑒!這個孽障瞞著老臣同賢王府這般私下往來,老臣實在不知啊!
“這是老臣的女兒,此番又受了那么重的傷,老臣怎么會怎么會想到她還有這等事情瞞著老臣。
“老臣實在不知啊,還請圣上明鑒!”
他說的慷慨激昂,好似當真是毫不知情。
鳳卿巖神色陰沉,一言不發看著跪在地上,情真意切的人。
這個曾經他最為信任的人,如今成了他的臣子,怎么反倒讓人無法信任了呢。
明知道他對賢王府的心思,如今隱瞞賈媛嬌與夏楚楚通信一事,當真是不知情?
這一瞬間,鳳卿巖只覺得心底疲憊不堪,他眼底有些茫然。
心頭思緒不斷翻涌,半響,他深深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冷聲道:“既然如今知道了,便去給朕好好查,仔細的查!下去吧。”
賈懷生沒想到事情這般輕易便過去了,呆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連忙道:“皇上放心,既如今老臣已經知曉此事,定會明明白白,查個徹底,倘若嬌嬌她有什么不妥,老臣絕不包庇…….”
他一副若是查出半點不是,便要一舉大義滅親的模樣,當真是情真意切得很。
話落,他面色沉重,又朝著身前的帝王,重重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緩緩朝外退去。
“丞相。”鳳卿巖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聲音空靈又寂寞:“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媛瑤也快進宮了,賢王府,近日有些過分了……”
鳳卿巖的言外之意賈懷生自然是聽懂了。
帝王這是要動賢王府了,而丞相府,便是那把刀了。
他身子僵了僵,轉身跪在地上,沉聲道:“老臣明白,老臣定不辜負皇上的厚愛。”
他話落,重重磕了個頭,緩緩退出大殿之內。
鳳卿巖看著緩緩被關上了殿門,身形疲憊的跌坐在龍椅上。
殿門再次被推開,是外頭候著的太監,見丞相離去,正要進來伺候。
鳳卿巖神色冷冰,沖他擺擺手,太監小心翼翼退出殿內。
殿門再次被關上,只余下他一人空坐在殿內。
鳳卿巖小心翼翼拿出私藏著的畫卷,一點點展開。
視如珍寶的撫摸著畫上女子的面容,原本冰冷的面容,柔和一片。
他盯著畫上的人,喃喃道:“你看到了么,這就是我的下場嗎?
“身邊再無任何親近之人,亦是沒有一個可信之人。是我錯了么……”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鳳卿巖也不在意,依舊自顧自的與畫中人說著話。
殿內宮燈明明滅滅,將畫中人面上照映的有些詭異。
半響,他似乎說的有些累了,將手中的畫卷緊緊抱在懷中。
眸中滿是痛意,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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