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景淮話罷,目光便緊緊盯著他,一瞬不瞬。
無崖子見狀,輕輕嘆了口氣,淡聲道:“世間萬物有因才有果。
“此間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強求不得也強求不來。”
長孫景淮皺皺眉,正欲開口便聽到無崖子繼續道:“安寧郡主與貧僧有緣。
“她本就是佛緣深厚之人,如今命中劫數已過,若能放下往昔自是前程似錦安泰無憂…..”
“若她放不下呢?”長孫景淮緊盯著他,蹙眉道:“若她放不下又當如何?”
無崖子合了合手,白凈的臉上半點笑意也無,沉默了半響才道:“戾氣太重,終歸傷人傷己。”
無崖子話罷,不等長孫景淮多說什么便率先道:“想必安寧郡主也等的著急了,貧僧先行告退。”
長孫景淮站定在大廳之中,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面上露出些許沉思之色。
太子府距將軍府算不上遠但也不僅。
猜到了沈煜寧若是得了消息必定會立馬趕來,所以他特意讓廖陽晚去了半個時辰便是想要事先將事情問問清楚。
只沒想到這和尚口風倒是緊得很,問了半天也只問道這么幾句。
“戾氣太重,傷人傷己?”他低聲重復這無崖子方才的話,面上神色莫名。
半響,他定了定神色,輕聲喚道:“廖陽。”
“主子。”廖陽悄無聲息出現子啊他身前。
“鳳卿巖如今到何地了,還有多久到達帝京?”長孫景淮神色淡淡,語氣也十分平長。
可不不知怎的,廖陽聽在耳中卻是莫名覺得自家主子那語氣有些滲人。
認真說起來,這寧燕皇帝與自家主子也并無什么私怨。
可也不知為何每每自家主子提及此人,便一副心情十分不好的模樣,態度怪異的很。
廖陽也不知道鳳卿巖究竟在哪里招惹過自家主子。
認真想了想,左右不過是之前這寧燕皇帝有心納了安寧郡主為妃罷了。
莫不是自家主子如今已經小心眼道這等程度了,連這等無關緊要的醋也要吃一吃?
偷偷打量了一眼長孫景淮的神色,廖陽也不敢耽擱,連忙道:“據探子來報。
“前幾日永寧帝一行人不知為何突然加快了腳程,算算時間,再過幾日約莫著也該到了。”
長孫景淮聞言神色淡淡,一雙桃花眼里卻是殺機黯然。
“安排的事都辦妥了么?”
“都安排好了,就等永寧帝到了。”廖陽小聲回答。
見長孫景淮沒有說話,廖陽小心打量著他的神色。
猶豫片刻,終是咬牙道:“如今朝著局勢未明,我們本就人…..”
“怎么?”長孫景淮看向他打斷道:“你覺得不該?”
“屬下只是覺得此番永寧帝前來北靖寓意不明,是敵是友尚且不知。
“如今朝著局勢尚未明朗,主子前些日子有樹敵不少。
“本就有些人手不夠,若是我們空出人手去針對他,只怕會讓五皇子等人鉆了空子。”
“呵。”長孫景淮聞言輕笑一聲,微微瞇了瞇眼,輕聲道:“自然是敵非友。”
廖陽被他眼底的殺意嚇了一跳,一時間也不敢再多開口。
看著模樣,這永寧帝可把自家主子得罪的不輕啊。
長孫景淮扭頭看他一眼,淡聲道:“此事你不必憂心,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是,主子。”
長孫景淮點點頭,漫不經心道:“魏國那邊如何,可有動靜了?”
“還未有消息傳回。”
主仆兩人說話的光景,無崖子也已經到了太子府的后院。
這太子府的后院倒是修整的格外雅致。
院中景色極美,如今雖已是快要入秋了,可這院中也開了不少花。
姹紫嫣紅,甚是好看。
沈煜寧剛得了廖陽的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了來。
如今她與太子雖有婚約在身,但尚未成親,自是要避人口舌的。
此番她也只是跟著廖陽偷偷進的太子府,自然也并未帶自己的丫鬟。
無崖子到時,她正手執棋子,靜坐在亭中自己與自己對弈。
自己對弈并非是因為等的無聊,實在是現下她心底亂的厲害。
見著他走進來,沈煜寧深吸口氣,了定定神,將手中棋子放下,起身朝著他行一禮。
笑道:“大師,別來無恙啊。”
“阿彌陀福。”無崖子笑意盈盈道:“施主與之前倒是略有不同。”
沈煜寧輕笑一聲,朝著一側的伺候的婢女道:“你們都下去吧,這里不必伺候了。”
這太子府內下人不多,可一個個都是極有眼色之輩。
沈煜寧如今雖是還未過門,可這太子和皇后對她是個什么態度眾人自也是心知肚明。
此時聽她吩咐,自也不敢違抗,收了棋局,恭順的退了下去。
隨著下人的離去,整個后院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寂靜下來。
沈煜寧也不急著開口,抬手給無崖子倒了一盞茶。
太子府自是有不少暗衛的,只是沈煜寧相信長孫景淮,沒有她的首肯他自是不會派人偷聽她與無崖子的談話。
再者,此番風影也是一同前來的,若是周圍有人,風影自是在就出言提醒了。
如此,沈煜寧倒是也不必顧忌許多,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還請大師解惑,我究竟是誰?”
“施主是誰,這帝京城中隨便問一人便知,又何必大費周章尋了貧僧前來?”
沈煜寧此時卻是沒有心思同他說這些繞繞彎彎。
直言道:“我曾堅定自己是大師的故人,可如今….我卻是沒有那般肯定了。”
沈煜寧看著他,神色有些懵懂,亦有些不安,似乎當真為此十分困惑。
“大師曾說,世家之事有因有果,我有此造化也與大師有些關聯。
“既大師知我如今情況,想來自然也知我究竟問的是什么。我究竟是誰,還望大師直言。
“阿彌陀佛。”無崖子合了合手,抬眸看向她。
小姑娘生的眉目清秀,一雙眸子清澈無比,看向他的眼里帶了陣陣不安。
此番再見,這人與之前所見倒是當真大有不同了。
無崖子無聲笑了笑,唇齒輕啟緩聲道:“施主自然是這北靖的安寧郡主。”
沈煜寧聞言面色驀的一白,只覺得周身力氣盡數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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