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子想是想到了過往的點點滴滴,微微愣神后揉了揉裴玉娘的頭發:“我們和大姐終究是骨血至親,她的內心其實很柔軟。”
他成親的時候她雖未親至卻也讓人送來了賀禮,去歲的時候他途徑利州去拜訪,她也并未拒于門墻之外。
“是嗎?”
裴玉娘對裴錦娘的印象僅存于國公夫人無意間的愁思,以及那絕色榜上的傳聞,所以并不能給出確切的回應。
裴世子摸了摸她的前額,有些哭笑不得:“別想那么多了,長姐會回來的。”
當謝十三不遠萬里奔赴利州去請自家長姐的時候,裴世子心間的平衡木已經開始傾斜,更何況自家妹妹的心意甚是明顯,他總不能成為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有些話他終究不能說得太過明朗。
“對了,你對那顧家的姑娘可熟悉?”
想起那小姑娘在東湖船板上的表現,裴世子不禁升起了幾分興趣,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家能培養出這樣的人來?
那眼眸里面有驚詫有不解,可唯獨沒有驚懼。
“你干嘛?”
裴玉娘沒有回到反而狐疑地詢問了裴世子一眼,若說她這幾個兄長讓人有何詬病之處?那恐怕只有貪杯好色一途了。
只是裴國公的權勢擺在那里,這所謂的惡劣性格也被人美化成了‘風流倜儻’而已。
“你操著這戒備的眼神想要干什么?”
裴世子翻著白眼瞪了裴玉娘一眼,伸出的手剛放到她微微有些散亂的發絲又重新折了回來。
“不是很熟,不過她很聰明。”
——簡而言之,你別打她的主意。
裴世子顯然也聽懂了她這話外之音,連連朝著馬車頂棚瞧了兩眼,那微微直抽的眼角讓人忍俊不禁。
這廂兄妹間頗為友愛,那廂廖大家臉寒如鐵地瞧著那些蒙面的黑衣人。
“還不招供,到底是何人派你等前來行刺?”
然而她厲聲的言辭并未讓那人放在眼中,只見那領頭的黑衣人雖然被人制服卻輕嗤了一聲,雖然被身邊站立的人反手就是一拳頭,可嘴巴依舊堅硬,敲不出半句話來。
一旁狐貍面具的男子不動聲色地坐在那里敲著案幾,少許之后淡淡地道了一句:“冉一辰只教給你嘴硬嗎?”
“你……”
十二怒目微瞪,動作也微微向前一傾,只是卻被旁邊按著他的人一腳踢了回來。
“就憑他那高調的性子,如何想不到?”
冉一辰此人極為自傲,甚至已經抵達了一種自負的程度,而上一世他確實一舉得手,在東湖徹底解決了廖大家,也為自己席卷大周的土地敲響了第一鼓。
“冉一辰?”
廖大家的眉頭這會兒皺得更緊了一些,冉一辰那惡魔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將人帶下去。”
知曉十二是冉一辰的人之后,廖大家也沒有了繼續詢問的意思,那個人她是清楚的,培訓出來的人一個個都是硬骨頭,就算自己將這些人的骨頭敲碎,怕是也問不出零星半點來。
等人被帶下去之后,廖大家這才看向了狐貍面具男:“老先生,這次的事情多謝您幫忙。”
雖然說她身邊有那人給自己的暗衛,可冉一辰派出來的人又豈能是愚蠢無能之輩?
——這次若不是眼前的人提前知會,她這會兒怕是已經魂歸東湖了。
眼前的人是她生命中的貴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無須多禮,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那老先生想從我這里取什么?”
若是一個人無欲無求那便沒有任何拿捏的由頭,可他若是有了需求那便另當別論了,也不知道眼前的人需要什么。
“裴國公府地小娘子你可知曉?”
“裴玉娘?”
“是。”
他聲音不淺不淡卻讓人極難忘懷,廖大家微微一滯后點了點頭,裴國公府乃當世頂頂的簪纓豪族,她自是知曉府上的嫡系人員。
裴玉娘自然不是例外。
可他一個年近耄耋的老者,怎么會詢問這件事情?
“我認識的一個小輩少年癡情,心系于她,可惜裴國公府卻欲要攀上東宮的高枝,我相信廖大家一定會有辦法幫助我那小輩。”
“東宮?”
廖大家沒有想到這人的要求會這般棘手,要知道東宮那并不是一個善茬,雖然這些年他對自己以禮相待,可那一雙眼眸充滿了對權勢的渴望,龍椅上的那位怕是已經壓不住了。
“你覺得周王朝還能喘息多久?”
若是一般女人沈青辭必然不會這般單刀直入,可眼前這個論野心與雄心都不小的女子,并不在一般女子之列。
沈青辭的話也沒有讓她聞之色變,反而一雙眼眸灼灼地盯著其看,像是要將從里到外看透一般。
過了半晌,她這才嗤笑了一聲:“奴家雖是一女流之輩,卻也不是那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子,也能瞧出些許苗頭來。”她聲音微頓嘆息了一聲,“應當撐不過五年。”
其實這事情整個上層人士都能預斷,甚至不少人都想著遷都的事情,可從京城遷往陪都已經是一次退讓。
——這次若是再遷都,怕是民心盡失,人心盡喪。
所以這明眼人誰也不愿意當這出頭鳥,一個個就算有想法都憋在心里面。
“所以你不想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嗎?”
沈青辭說得神秘,廖大家也不是一個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瞧:“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世道不太平,我們只不過是想尋求自保罷了。”
“你有那能耐嗎?”
廖大家審視的眸光在沈青辭身上來回穿梭,只可惜沈青辭一句話便讓她現了原形:“我能救你的命不是嗎?”
“你為何覺得我會聽你的話?”
一個查不到行蹤來歷的人想要同自己搭伙,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你要知道,你和宮中那位終究是隔了一線,況且你的廖家商行很干凈嗎?”
“你知道……”
“我知道的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例如你和如今圣人的關系,同母異父著實談不上光彩。”他似乎看不到她那變色的眼眸,反而輕嗤著笑道,“不過你這些年在外也幫他斂了不少財,想來也有幾分薄面,所以裴玉娘的事情應該能順手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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