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略顯躊躇的話語引得幾個重臣面面相覷,最后還是裴國公率先打破了這一冰層:“當年的孰是孰非如今再論已經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如何御敵。陛下若是想要拖住北倉國的腳步,那么嚴武將是最合適的人選。”
“朕可能信得過他?”
“嚴將軍的秉性微臣也知曉一些,他年輕時風清月朗并不是那奸佞之輩,后來知曉自家長姐在他護送途中使了絆子便主動辭去了御前統領的職位。”
當初的嚴皇后,后來的嚴太后可是他的親姐姐。
裴國公頓了頓又道:“他這些年雖然看似閑云野鶴,可此人堪有凌云之志,左思之才,確乃可信之人。”
“這件事情,朕會親自處理。”
既然那人卻又真才實學,他當也不會端著架子,當年參與那件事情的人,如今都已經入了土,若是再去計較反而顯得有些拎不清了。
而此時秦州水域的船上,那個被喚作周叔的人瞧著眼前那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雙膝緊緊地扣在船面上:“大姑娘,對不起,是屬下失職……”
“你起來吧!”
瞧著他一個勁地朝自己磕頭,裴錦娘摸了摸自己的前額有些無奈,她原本是按照那人所言在這里同那孩子回合,卻不想這孩子當是一個人小鬼大的,直接沒了蹤影。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嗎?”
就算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做事情不會滴水不露才是。
“小公子趁著船只臨岸補給,偷偷溜了下去,屬下已經派人去尋卻并未找到他的蹤跡……不過……不過小公子曾經說過,他想去秦州。”
“秦州?還真是有緣啊!”
裴錦娘的臉色微微有些怔愣,而那周叔顯然也知曉他為何怔愣,只是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們也去秦州吧!”
“可……可主子讓您去薊州,若是在秦州耽擱了行蹤怕是會生出不少的事情來。”
“你這是不想找你家小主子了?”
裴錦娘轉身笑盈盈地朝著他笑了笑,周叔的臉瞬間難看了一下,只得點著頭表示妥協。瞧著她欲要轉身入船艙,周叔忙著道:“姑娘,主子有話讓屬下帶給您。”
“他的話不聽也罷。”
裴錦娘哂笑了一聲并沒有要停留下來的意思,可周叔卻一個健步擋在了她的前面,不遠處的裴瑯想要走過來卻被裴錦娘一個揮手止住,而她看向了周叔。
“他讓你這般放肆的?”
“姑娘,請您原諒屬下的冒犯之舉,可有些話屬下還是要告知于您。”
他這個時候已經單膝跪地,心中不由得驚嘆老天爺捉弄這對璧人,主子居然將姑娘的秉性猜得一清二楚,知曉她性子絕然不想與他有任何聯系,這才硬生生將寫好的書信愣是一點一點燒掉,然后讓自己帶來了口信。
怕得就是她一眼不瞥便付之一炬。
“他讓您帶著小主子活下去,若是有來生他希望自己是田舍郎,而您是農家女,締結一份五人左右的良緣。”
“……愈發酸腐了。”
裴錦娘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眼圈里面打了幾個轉,可愣是被她一點一點逼回去,那個男人果真最容易撥動她的心弦,然而他還以為自己是十五年前或者說十年前那個裴錦娘嗎?
他這是明了死志嗎?只是他是生是死與她何干?
裴瑯亦步亦趨地跟著裴錦娘回了船艙,平時外面行事風度翩翩的裴家郎,此時臉色卻相當的難看:“他這是覺得你還不夠糟心,所以讓一個小的來煩你?”
裴瑯不知道自家長姐與明宣帝十年前有過交集,所以理所當然地覺得那孩子是一道傷疤,言辭間不乏厭惡。
“不過是一個臨死之人的囑托罷了,你何必較真。”
相比較他的氣憤裴錦娘當是難得的說道了他一句,而裴瑯也微微嘆息了一聲:“明知道是死路,還要一意孤行,這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像他這樣的帝王了。”
明白著就是不怕死啊!
“你可是擔憂家人?”
聽著他一語道破自己的焦躁,裴瑯眼眸深處的鋒芒稍稍收斂了一番,吐出一個字來:“嗯。”
瞧著裴錦娘不言語,他半晌后又道:“我就是覺得自己窩囊,就像是一個逃兵一般。”
裴錦娘癡長他**歲,經歷過的事情也頗多,對于很多事情看得當是比他深刻的多:“活下去的人才是最彷徨與無奈的,因為這個世道讓你們沒有了方向。”
裴錦娘淡淡輕笑了一聲,忽地又是一笑:“你或許會覺得長姐有些冷血,可若是裴家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那么我與父親想法一般,都希望這個人是你。”
只有裴家的血不滅,裴家的人便存在。
“瑯哥兒,你如今就像是沒了巢的乳燕要學著自己長大,而不是在這里懊惱。”
她這一頭如雪的發絲了不就是氣血攻心所致,可這些年下來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苦難是生活里面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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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少的東西,攻破它,吞噬它才是正兒八經的道理。
“這世間需要鋒芒畢露的帶頭之人,也需要隱忍負重的定邦之才,而你無疑是踏上了后者。”
裴錦娘眼眸微微輕斂,而那人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顯然他是想當那驚醒世人的眉間血。
“好了,我們此行繞道去一趟秦州吧!或許在那里或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裴錦娘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而裴瑯則有些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想要一問究竟卻知道她的秉性,不愿意說得東西他是無法撬開她的嘴,只能任其發展。
裴錦娘抵達秦州是一個午后,而她并未在客棧居住,反而尋了一靜謐的院落讓人開始打聽顧家的事情。
“姐姐,你為何不直接上門?”
按照那周叔所言,那逃跑在外的小皇子極有可能在顧家,而姐姐為何米娥友直接上門的意思呢?
“你我身份特殊不宜露面,這件事情讓暗衛暗中走訪便好。”
裴錦娘一路走來都隱藏了蹤跡,自然不會在秦州失了分寸,最重要的是秦州刺史,她有些看不透。
“既然有暗衛便妥貼?你為何要進秦州城呢?”
而且如今這院子居然和顧家相距不遠,他有些看不透他家長姐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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