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北倉國的新帝冉一辰和自家陛下一般，那都是官員們私底下議論的周扒皮，何時這般大方了？

帶著這股懷疑，他側眸不著痕跡地看了上首的帝王一眼，想從帝王臉上看出訝然的神色來，然而新帝年齡雖小可養氣的功夫倒是不賴，竟然瞧不出多少外泄的情緒來。

那官員一無所獲之后，將注意力都投放在杜晨身上：“乾城和坤城乃薊州的雙目，自古以來便是不可或缺的整體，可北倉國的軍隊破壞了這一整體。”

“有國家就會有戰爭，有戰爭就會有勝負，這些地方對于我北倉國來說更多的是勝利的象征。”

杜晨的聲音不急不緩，甚至有些信步悠閑的感覺，似乎這城池的所屬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對于他們而言，這些城池就是勝利的凱歌。

對于北倉國來說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情，可相反對于大周來說那無異于傷口上撒鹽，然而杜晨的強勢不僅僅如此，卻聽他繼續道：“當然，這又不是貴國第一次丟失領土，應該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感覺。”

杜晨的侃侃而談，在大周來說那著實就是痛苦萬分，原本還保持著幾分得體的周念枕，這下也是冷在了原地。

——北倉國怎么會派遣這么一個愚漢來當使者？

十五這一晚的夜宴可以說相當的差勁，沈青辭回去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些許寒氣，將這話講給顧錦姝聽的時候，卻見她美目內滿是詫異：“你是說杜晨說了這樣的話？”

“嗯。”

隨意將自己的外袍解掉放在屏風上，然后鉆進被窩摟住了顧錦姝，顧錦姝倒也沒有任何的掙扎，窩在他的懷中眸色微閃：“杜晨并不是莽撞之人。”

這樣的話絕對不是一個求和的使者應該說出來的，難道冉一辰有南下的念頭？可根據北倉國的國庫情況來看，這南下的可能幾乎沒有。

“所以這事情才透著一絲奇怪。”

沈青辭上一世對冉一辰身邊的幾個人做過詳細的分析，這位有著智慧幕僚之稱的杜大人可并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可今日的做法無疑是將北倉國往火架上炙烤。

“會不會是北倉國那便騰出了手？”

“不會。”

這一點沈青辭非常的確定，若是北倉國真的騰出手那么有些事情絕對不會這般輕易了解，正如上一次自己設計了冉傾城的事情便是一個極佳的發力點，可奈何冉一辰并未動手。

所以杜晨這一次的行徑到底是冉一辰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就在沈青辭和顧錦姝因為杜晨的態度冥思苦想的時候，原本應該出宮的人卻再一次進宮與周念枕秘密相見。

這一晚兩個人不知道談了什么，可自打杜晨離去之后周念枕輾轉難眠，最終踩著清冷的明月去了沈青音那里。

瞧著已經上了鎖的宮門他腳底輕點便越過墻頭，那守夜的侍女也是被嚇了一跳，想要躬身請安卻被他直至：“皇后可是睡了？”

“久久未等待陛下，娘娘便讓奴婢落了鎖，這會兒應當已經入睡了。”

“你下去吧！”

周念枕朝著她揮了揮手，自己則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那宮娥朝著緊閉的宮門瞅了兩眼，最終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

——她雖然是自家主子的奴婢，可九五之尊的旨意她也不能違背，而且陛下對娘娘甚是愛護，應當給不會出現多大的事情。

周念枕靠近床榻后才看清了她的睡相，沈青音長得極美，就算是看慣了美人的周念枕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她的美好似就是合著他的心意長得一般。

讓他本不該相信命運的人，愣是對姻緣之事起了期盼之心。

瞧著她已經熟睡，他的手指輕輕抬起劃過她的臉頰，他知道自己這一個決定或許會將兩個人的情分推得很遠很遠，可這是他身為帝王必須做得事情。

用一個女人換取乾城和坤城，這是以前的他從未想過的事情，畢竟自己的父皇一那樣的方式捍衛了皇室的尊嚴，容不得他親自去毀了這一份尊嚴。

可杜晨今日的話卻讓他開始舉棋不定，心中甚至已經偏向了將人交出去。

剛才他是如何說得來著？

“陛下，我皇對這女子可以說是抱著很大的興趣。”他稍稍一頓又繼續道，“在我來臨之前，他曾經給予我暗示，若是情非得已可以采用戰爭手段。”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北倉國的帝王難道忘記了國公的國庫已經空虛了？”

周念枕并不是一個容易被人影響的人，可當冉一辰的話傳到他耳朵里面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神，這人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南下。

“貴國可以用商人來填充國庫，我朝自然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北地的商人也不少，雖然沒有那富可敵國之輩卻也都是巨富，褥羊毛的事情可不單單眼前的人會做。

“若是此事可成，我皇五年內不興戰爭只苦。”

“我們會盟的時候似乎已經一致有了這樣的認知。”

“然而，您的使者欺騙了我皇不是嗎？”卻聽杜晨接著道，“沈青辭在京城中的事情就算不承認，可具體如何我們應當都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我皇對此可以說相當的惱火，可想到剛剛定下盟約的事情最終還是沒有將事情鬧得太過難看，也算是給了貴國一個面子。”

“這次的事情斷然沒有收手的可能，所以我還是希望陛下您能做出一個決斷。畢竟，這位沈家的公子可從未站在您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否則就不會有后續的事情來著。”

杜晨這挑撥離間的話說得相當沒有水平，可卻是根據事實說話，這讓周念枕的臉色當場便難看了起來，甚至想要將杜晨扔出去，這人說話就是就是在自己的心尖插刀。

就算此時溫香如玉在側，他每每想到這一點眼中的戾氣還是如何都止不住，沈青辭的做法確實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困惑，甚至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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