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鳳云明的指引,若水也往島上的山峰望去。
她一向目力極好,此刻有沒有霧氣,她看清楚那群人正在的跪拜的東西,是一個赤色的圓圈。
“莫不是火精圈?”她試探著問道。
鳳云明不作聲,“來了這里,就是白恒的主場了。
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聽他的吧。”
白恒卻還是不作聲,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一幕他仿佛見過,卻又沒有印象。
但此刻看過去,只覺得熟悉無比,他的眼睛中開始布滿血絲,忽然眼前一黑,他竟當場暈厥了過去。
若水嚇了一跳,竟不知白恒的身體還是這般差。
鳳云明搶上一步,扶住了白恒,在他耳邊不知密語了一句什么,他竟幽幽醒轉了過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之后,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真的就是這里了嗎?”他看向鳳云明,雖然他一直不喜這個人,可是他從來沒有欺騙過若水,也沒有對他們欺瞞過過于達馬蒂的任何事情。
沒有理由懷疑他,白恒只能是相信他。
鳳云明點點頭,“就是這里了,火精圈最后出現的地方,就是這里,也是你的母親的故鄉。”
母親對白恒來說,已經是太過于久遠的一段回憶。
他跟著叔父長大,別的孩子都是爹爹娘親的喚著,他卻只有叔父和師父。
在童年不多的回憶中,唯一的溫暖還是師兄給的。
叔父端嚴,師父也是清冷的性子,小小的他吃得好、穿得好,也有人教他各樣本事。
可是,他的內心總是缺乏一種柔情的牽掛,他起先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覺得心里經常空落落的。
后來他慢慢長大,才知道,他思念父母,卻從來都不能好好問問,父母的事情。
叔父不知是過于傷心,還是對他的母親懷有深深的敵意,從來沒有在白恒面前詳細說過父母的事情。
就是母親的身份,也是他成人之后才告知的。
年幼的時候,他的思念甚至沒有什么憑藉,只能在虛空中畫出兩個人來。
別人都有父母,自己卻沒有,這種哀傷,他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并未對外人吐露過。
現在,接近這個仙必娜的時候,他心中翻騰著數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能解釋他的困惑。
直到鳳云明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那句話,“你的母親就在仙必娜。”
血脈激蕩,神靈不安,原來母親,就在面前了。
他遙望著那山峰之上,一人當先,領著眾人跪拜。
那分明是個女子的身影,只這遙遙的一望,白恒的心就要碎了。
多少年了,母親都只是一個符號,只是一個稱謂,而現在驀然間出現在面前,他激動的不能言語。
回想過去,從未看到過母親,家里總是冷冷清清。
雖然侍候的童仆圍繞左右,但終究家里是沒有女眷的。
叔父孑然一身,并未婚娶,若不是有了他這個負累,叔父早就去周游名山大川,再也不回昊京的。
可是叔父卻反復告誡白恒,讓他好好學觀星術,說他是白家的繼承人。
可惜叔父的身體太差,竟早早仙去了。
后來都是師父和師兄在照顧自己,至于,父親的去向,他只字未提。
白恒的觀星術全靠叔父指點,書道也學了七八分,可是修道一途卻始終是不得其法。
師父說他資質穎悟,卻始終差了一層,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血脈上的問題,但師父沒有再往下細說。
究竟如何,怕是師父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但以白恒的天資,在修道的同齡人中,他也算是青年俊杰了。
當年在青城山,第一次遇到許曼殊時,他滿心以為,可以輕巧的完成師父交待的任務。
誰知,這個青城派的小女子,竟絲毫不肯合作,他本想施個障眼法將她蒙混過去,卻不料……
在這即將見到母親的一刻,他竟然沉浸到久遠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記得那是一個春天,師父讓自己去青城派借一把修靈劍,可是那個姓許的小女子偏偏不肯給他,還反復質疑他的身份。
想自己投身師父多年,何曾受到這個這樣的羞辱。
每每都是見到他仙姿盈盈,直接就拜倒在道邊了。
可是這個姓許的丫頭,卻拿著修靈劍要跟自己比試一番。
比試也就罷了,自己竟輸了……
從此,他都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他知道自己的道術不精,但人各有長,自己擅長的觀星和命數推演,也不是人人都會的。
可是他知道的越清楚,便越是不能輕易認這個輸。
之后,他們約定了,每年都來一次比試。
就這一樣,一年又一年。
直到,那一年她受到詔命,要回昊京去做皇后了。
她離山的那一日,本是他們約定的日子。
可是他卻不能再出現了,她已經有了自己人生的路,而自己注定是漂泊四方的孤單可憐的人。
之后兜兜轉轉,竟然跟曼殊還能重逢,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去了。
他早已磨掉了少年心性,不再為勝負而掛心,畢竟,這一生要走的路還太長太長。
若水輕輕的呼喚白恒,把他從回憶中拉回。
“若水,鳳先生,我們登岸吧。”
三個人離船登岸,這時候仙必娜恰恰是拂曉時分。
天光剛亮,太陽在身后的大海上升起,燦爛的霞光映在白恒的臉上,讓他本來慘白的面色看起來也充滿了光華。
仙必娜果然是一個奇異的地方,她正在對白恒敞開她的心扉,讓他能夠一睹其中的秘密。
白恒抬頭去看那島上高聳的山峰,這種平地而起的山峰在婆羅洲可不多見,仿佛是天上的仙人用斧子劈出來的一般。
白恒極盡目力,卻只能看到一些淺淺的影子,那些人已經結束了禮拜,在那個女子的帶領下,正在下山。
“那人,就是我的母親嗎?”白恒望著那個人,喃喃的問道。
鳳云明輕輕地點點頭,“是她,就是那個人,仙必娜的三公主。”
“我的母親現在還是很年輕吧?”
白恒想著婆羅洲和達馬蒂的時間差,猛然驚覺,這次會面,對母親而言一定是很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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