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繁生在上面看著愣住了,他沒想到,妹妹竟然有這項異能。
原本是幾代人才得一次顯現的特殊異能,沒想到這一代,他們二人各善其長,命運竟如此垂青于他們兄妹二人。
只是不知,這到底是命運的饋贈,還是命運的詛咒?
“蕊兒,你的手?”
姬蕊兒也察覺出了自己的失態,更是對這次力量的迸發表示意外。
上一次在驛館中,她只是將一個沉香木的書案拍裂了;可是這一次,她卻是將堅硬無比的赤丹巖拍成了齏粉。
“哥哥,我的手竟有這般力量?
是不是祖先庇佑呢?”
姬繁生面色復雜,他揮手斥退了旁邊侍立的宮人。
親自將妹妹扶了起來。“蕊兒,我從未想過你也有這個本領。”
“哥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擁有神力。”姬蕊兒隨口便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言。
反正在離開昊京王城之前,她是不知道自己有神力的。
回來之后,這也是第一遭。
“即使如此,蕊兒,這和親,你必須得去了,原本我還只是想著虛晃一槍,但現在的你,就是最鋒利的一把刀。”
姬蕊兒張著嘴看著哥哥,她沒想過原來在哥哥的計劃中,自己并不用真的出嫁去和親的;而現在,她卻成了棋局中最好用的那顆棋子。
“哥哥,我這次都聽你的。
只是,我想先知道母親埋在了哪里?
是不是孤孤單單,是不是一個人在地下受著潮,受著冷?”
“大膽,你竟然敢質疑我的決定?
母親既然是染了時疫,自然是就地掩埋了。
等這次時疫過去了,我自然會替母親重新安葬。”
姬蕊兒眼中透出怨毒來,“果然,哥哥果然是越來越雷厲風行了。
這邊宮廷里搞衣冠葬于王陵,那邊就任由母親躺在地下。
左右讓大臣們挑不出錯來,反正母親已經死了,感覺不到了。”
“蕊兒,你聽我說,母親的陵寢我會幫她重新在鳳鳴山營造的。
只是,不是現在。”
“是啊,不是現在,很多事你都說不是現在。
當年我問你,哥哥何時能接我回家?
你說,不是現在。
你來昊京后,我問你,哥哥何時能接我去昊京?
你說,不是現在。
就是若水姐姐,你也棄了,不是嗎?”
聽到若水的名字,姬繁生一瞬間如同被針刺到了一般。
“你懂什么,是你若水姐姐棄了我,自己跑到海外去了。”
明明蕊兒小時候,并沒有見過幾次若水,她卻偏偏知道若水姐姐是哥哥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你想刺激他,便提她好了。
當真是最了解你的人,便越是能肆無忌憚地傷害你。
姬繁生按捺住心頭的怒火,“既然你這么想去看母親,不如去紅楓寺,替母親守靈吧。
她就是埋在那里的。
在你出發和親前,你都給我乖乖的呆在那里。”
“求之不得,只怕我是盡了孝心,你卻憋屈的緊了。
回頭官員們要是問起國喪公主都不出現,你卻去如何解釋?”
姬繁生怒極反笑,“需要你出現的時候,我自然會叫定海侯去請你。”
聽到定海侯的名字,姬蕊兒的臉剎那間便變得灰白,果然是親兄妹,兩個人都懂得用最陰暗的招式直擊對方脆弱的心靈。
“我們兄妹一場,如今竟成了這樣,哥哥,你當真是變得狠心了。”
姬繁生卻揮揮手,不再說話。
清池見狀,連忙上前,扶了公主,讓她退出殿外。
出來后,他本來還想好言安慰一番,卻見蕊兒殿下板著面孔,訓斥道,“既然我還是公主之尊,那就用公主的車駕去鳳鳴山吧。
去喚周堯來,讓他陪我去。”
清池有些問難,“這個,小人不敢做主,還是要請示過陛下才行。
如今周大人,也是朝廷要員了,我不敢使喚。”
“你不敢,我敢啊,快去叫吧。”
清池很是為難,只是覺得這兄妹倆的脾氣都越發壞起來,真是難伺候。
想皇帝初來昊京時,可是沒有為難過一個宮人,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處理便不處理的。
可是這幾年,他自從把那個三圣教的圣徒引入宮中,還擔任了大祭司之職,雖說是武功卓著,軍功卓然,可是他的脾氣也是越發的壞起來。
在朝廷大殿上就任意的廷杖官員,在后宮里,也是肆意地斥責內侍宮人。
打板子這種事情,也是越來越多。
甚至還聽說,他將犯了小錯的宮人直接逐出宮城,扔進深深的護城河里。
若是天氣和暖,宮人尚有一線生機;
若是寒冬臘月,那從護城河里即使能逃出生天,也會因為天寒水冷而生了重病,多半就會因此送了性命。
清池如今再望著蕊兒殿下的時候,就覺得那眼神就和皇帝暴戾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一樣的兇狠,一樣的無情,一樣的噴著怒火。
“是,小人這就去。”清池慢慢退下的時候,只覺得背脊上如同芒刺在背。
相信一定是蕊兒殿下在對自己行注目禮。
碧霄宮里景云幫衡英倒了盞茶,輕輕一舉杯,仿佛在飲酒一般的瀟灑,“聽說,蕊兒殿下已經回宮了。”
衡英點點頭,“時疫的源頭已經控制了,也是該操辦起她的冊封大典了。
嘉義王的事情,陛下煩惱了許久,也是該一并解決了。”
“這種事情,急什么,稱王也好,稱帝也好,不過是個虛名。
等陛下有了更大的功績,那些措大們自然會上趕著給嘉義王正名。
都用不著我們提點呢,現在倒是顯得急切了一些。”
衡英輕輕一笑,“這些道理你、我當然省得,只是陛下那里,總也該給個交待的。
我看他自從侍奉火神以來,脾氣越發的壞起來,也不知哪一日……”
衡英不再說下去,景云了然的嘆口氣。
“時間總是不多了,這野性難馴的力量,能支持他,也能毀滅他,現在連帶著蕊兒殿下也開始瘋魔起來。
真不知這家人是怎么回事?”
“幾代人迸發一次的狂血,哪里是那么好駕馭的?
我看命運啊,從來不會隨便送人們禮物。”
衡英的聲音不大,景云卻覺得這個七月悶熱的天,有了那么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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