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春天以來,烏延國就沒有迎來一場雨水。
本來春天里雨水也不多,大家也沒太當回事。
可是隨著夏季的到來,這干旱卻一直在持續著,大家才慢慢的感覺到不對勁兒。
因為旱災的影響,動物們也都慢慢減少了,狩獵也開始缺了獵物的時候,貴族們也開始蠢蠢欲動,應該去鴻音王朝的邊界劫掠一場了。
不然,今年這旱災搞的,一點收成都沒有不說,連馬都被那枯草搞壞了胃口,一日比一日的瘦下去。
當幾個小貴族私自帶著隊伍開始在邊境騷擾的時候,永寧的守將在把他們打發了之后,開始給昊京寫信,希望朝廷能派一些兵士過來支援,只怕烏延國后面還會有大部隊來襲。
兵部的官員收到永寧守將的信札之后,不敢怠慢,想要本部尚書孟戎立即進宮去面圣。無奈,這一日并不是上朝的日子。
至于說大臣想要覲見,還需要提前預約,若是皇帝首肯,才能入見。
這主管提前預約的機構就是御書房,景云病了好些日子之后,他那徒兒就開始慢慢擔當起大任來。
孟戎本就不善跟內官們打交道,難免碰了壁,被擋回去了。
朝官中,要說會與內官打交道的首推是吏部的姚尚書,再就是禮部的孔尚書了。
孔與德以前都是不管何時想要進宮,都方便的很。只要遞了牌子,景云都是給他通傳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景云十日有五日是病著的,其他時候也都不大理事,仿佛是云妃娘娘的故去連帶他的精氣神也都一起帶走了。
旁人也難免議論,這景云公公以前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不管什么事情,皇帝也喜歡咨詢他的意見,不說別的,就是偵查昊京內外所有官員活動的二條司,就是他在主管著。
皇帝為了搞清楚大臣們的動向,也得經常跟他問詢一二,可現在他這一病,自然有人慢慢出頭替代了。
景云公公也似乎渾不在意,只是一日一日的病著,身子愈發的瘦弱下去,皇帝見了也生了兩分憐意,讓他好生養著,說等大好了,再出來理事吧。
一來二去,二條司也開始群龍無首,唯有經常出入宮禁的華少也多少能統領幾分。
有那乖覺的,就自然倒向了蘭昭儀那邊。
就說年前那抓捕同悅教坊的綠映姑娘,就是那一心想要出頭的人,再向蘭昭儀賣好。
這幾個月過去,蘭昭儀對二條司的調動就越發的頻繁了,一開始她都是拿著皇帝的手詔的,也沒人敢說什么,日子長了,便是她自己的手書也頂用了。
比當年云妃娘娘的時候,不知威風了多少倍。
畢竟,云妃娘娘也都是為了朝廷的事情,可是蘭昭儀辦的事情,就雜七雜八,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什么,總之都是些不大上臺面的事情,說出來也是讓人寒磣。
孟戎既然進不得宮,就想著找找吏部的姚尚書或者禮部的孔尚書,看能不能想辦法通融一下,好進宮去免圣。
畢竟這軍情可是耽擱不得的,若是過幾日,當真邊關郵編,自己真的是要殺頭也賠付不起的。
可是等孟戎尋到孔與德的時候,只見孔與德擺擺手,“孟大人,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今日已經不同往時,我現在進宮也要大費周章,看看陛下的心情是否可好。
好在,我們禮部也沒有什么太緊急的事情,不像你們兵部,這事情的確是耽擱不得。
這樣,我建議你寫個便簽,讓小太監帶進去給景云公公,繞過御書房,說不定這事還能辦成。”
可是孟戎一聽就有點來氣,“孔大人,我們同朝為官,都是科舉進身的,卻要仰仗那些內官們,是何道理?
再說了,景云公公已經不大理事了,如今肯幫我出頭嗎?”
孔與德苦笑一下,“這不是沒有辦法呢,若是你能直接通傳到陛下那里,也行啊。”
孟戎見孔與德一副調侃的樣子,也知道如今皇帝陛下日日耽于逸樂,對上朝是一點興趣也沒了。
別說是給皇帝上奏章了,就是要免圣時說點什么,他也未必愿意聽。
“哎,邊關軍情緊急,這烏延國旱災一起,今年怕是少少不了要打一場仗了,還是要各個方面做好準備的好。”
孔與德攤攤手,“道德文章,我還能說兩句;至于打仗的事情,我可就不懂了,這就得孟大人多操勞了。”
孟戎只能是嘆口氣,“太平盛世,誰都知道享清福,可是真要打起仗來,還是得將士們在外操勞,我們不過是調度下罷了。
哎,今年怕是再不能得閑了。”
孔與德看著孟戎的嚴肅的樣子,才知道這個小小的劫掠可能當真會引發大的戰事。
“孟大人,我們與烏延國這一仗是早晚的事兒,陛下的氣性,您也是知道的。如今,不過是積攢力量罷了。
而且我們去年秋冬剛在白芷國顯了兵威,雖說是一切順利,也都占據了他們的國土。
可是,畢竟花費了大筆的銀錢,現在還有不少人留在那里不能回來。
真要現在就跟烏延國開仗,我們的百姓受得了嗎?”
孟戎瞇縫起雙眼,仿佛是仔細的思量了一下。這才慢條斯理道,“很多事,不是你準備好才能開始的。陛下若是有心開戰,那就是一個小小的挑釁都要回擊的。
可是若是無心戀戰,不愿意再出征,那就是任憑他們踏平永寧城,也不會理會的。
更或者,達到了平城,也能依然在宮中逍遙。
不過,我想我沒的皇帝陛下,是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的。”
孔與德還是不放心,“若是放在以前,陛下當然是立即要回擊的,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樣子,陛下還是以前那個陛下嗎?”
孟戎聽了這話,原本就容長的面孔,此刻拉的更長了。
作為遠宗別支登基的校園宣德帝,原本就是憑借武功獲得了兵部尚書的認可,可是現在,這才洪慶六年,他就表現出這種疲態來,難道是白芷國的那一站,當真是摧毀了宣德帝的好戰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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