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長庭一聽這話,再看她的神色,差不多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自家女兒這樣誤會太子殿下……
那可就太好了!
池長庭輕咳兩聲,道:“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不太對勁,太子殿下被天下人寄予厚望,實在不該做出這樣背德之事,我等身為臣子,理應行勸諫之職!”
池棠胡亂點了點頭,又問:“爹爹,陸大姑娘去哪兒了?”
“我怎么知道?”池長庭隨口道。
池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你也不知道啊……爹爹,你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陸大姑娘一定會回來的!”
池長庭聽得汗毛直立:“你又在瞎想什么?”
池棠無辜地眨了眨眼,矢口否認:“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長庭捏了捏眉心,覺得有點亂,理了理,問道:“你今晚是要去芳塵院?”
阿棠跟陸子衫在一塊兒,應該已經知道“陸子衿”離開的消息了,還跑去芳塵院,這是要睹物思人?李儼這廝竟然哄得阿棠這么喜歡他?
池棠搖了搖頭,道:“我和衫衫是跟著許航到了那里——”突然眸光灼灼,“爹爹,那個許航真的還不錯,當然!跟爹爹是沒得比的!任誰都會選你的!”
池長庭沉默片刻,問道:“你很喜歡陸大姑娘?”
池棠立即點頭:“是!陸大姑娘對我很好!”只要爹爹喜歡,她就喜歡!
“不管她是誰你都喜歡她?”
池棠不解,陸大姑娘還能是誰?
旋即恍然,假如爹爹和陸大姑娘……那以后就是阿娘了……
點頭:“她真心對我好,無論她是誰,我都會喜歡她!”
池長庭沉默了許久,面色變幻萬千。
池棠耐心地等著,爹爹大概要對她坦白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即將聽到實情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酸澀……
“其實,陸大姑娘——”
池棠下意識“嗯”了一聲。
“是特意回來協助調查姚無忌的!”
“啊?”
池長庭面色淡淡:“陸氏和東宮頗有淵源,這些年我和陸氏都在為姚無忌謀反之事奔走,陸大姑娘也是特意為了這件事回鄉的!”
池棠怔怔不能反應:“那……爹爹中秋夜去芳塵院,是為了同她商量正事嗎?”
池長庭眉頭一皺,點頭:“是——你怎么知道我中秋那夜去了芳塵院?”李儼這廝什么都跟阿棠說的?”
池棠不好意思地將朱砂桂的事說了一遍。
一邊說,心里也逐漸亮堂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書房的爹爹親筆,普明寺的紫薇花,陸大姐姐被冤枉后的不能解釋,原來都有隱衷。
那她當時咄咄逼人的質問實在太不好了,陸大姐姐當時一定很為難。
池棠滿懷愧疚,問道:“爹爹,陸大姐姐是因為這里事了,所以走了嗎?她去哪里了?這里是她的家,她為什么要走?”
“不知道!”池長庭毫不猶豫撇清,“我跟她只有公事上的往來!”
池棠默了片刻,道:“爹爹,其實陸大姐姐還是不錯的……”
池長庭瞪她一眼:“你以后少跟顏松筠混在一塊兒——”說到這里,想起馬上就要進京了,進了京,姓顏的哪里還顧得上操心他的后院?
不由放下心來,道:“今年爹爹任滿,要回京述職,原想等你過了生辰再走,又考慮到入冬后路上嚴寒,想提前啟程,但這樣一來,你的生辰只能在路上過了,你自己怎么想?想什么時候走?”
池棠想了想,感慨道:“這一年的生辰,我所遺憾,無非是沒有爹爹陪我,只要爹爹在,生辰在哪里過都無所謂,什么時候走我都可以,爹爹做主就行。”
池長庭頓時心軟得不行,柔聲道:“那我們就早點出發,這一路進京,可以經江寧賞攝山紅楓,過襄陽賞峴山銀杏,巢湖有八百里湖天,太和山列位七十二福地第九,從前我們往返時都不是最好的季節,又行路匆匆,這次爹爹帶你看盡路上的風景。”
池棠聽得眼眶發熱,喚了聲“爹爹”,抱住他的腰身,埋頭在他懷里,哽咽得久久不能言語。
池長庭長長一嘆,又忍不住微笑,拍了拍她的背,問道:“阿棠還想再回江南嗎?”
池棠搖了搖頭,聲音悶悶地從他懷里傳出:“只要跟爹爹在一塊兒,去哪兒都行——”頓了頓,“明年衫衫也要進京了,留京里也挺好。”
一直留在江南像什么樣,爹爹是要回京做宰相的!
“對了,爹爹——”池棠突然抬起頭,“我們提前回京,是不是要跟太子殿下一起走?”
池長庭警惕地打量她兩眼,反問:“是,怎么了?”
池棠神色自若道:“沒什么,挺好的,跟太子殿下同路比較安全。”
池長庭冷笑一聲,道:“不跟他同路,爹爹也能保證你的安全!”
池棠覷了他一眼,不敢多說,只道:“爹爹,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回去了?明兒還要去陸家呢!”
池長庭睨了她一眼,道:“明天開始,你就不必隔天去燕國夫人那里了,留家里收拾行裝!”
池棠乖乖應下。
他又道:“這一路雖然跟太子殿下同行,你也避著太子殿下一點,他既然前世會看中你,說不定這一次也會心存不軌!”
池棠紅了紅臉,仍舊點頭應下。
其實不用爹爹說,她也會避開。
這一世,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
“這是太子殿下給我的賞賜?”池棠驚訝地看著打開的木匣里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斗篷,大紅的皮毛油光水亮。
這、這不是火狐裘嗎?
“這是燕國夫人讓送來的,說是陸大姑娘臨走時吩咐贈給池姑娘。”來人解釋道。
池棠走上前,輕輕摸了摸火狐裘,感動得想哭。
爹爹說陸氏與東宮頗有淵源,那陸大姐姐的火狐皮應該是太子殿下賞賜的,她特意做了件皮裘,連親妹妹都不給,只送她。
她當時還對她兇……
池棠后悔得心都痛了,下意識抱緊了火狐裘,卻又瞥見底下一只熟悉的檀木匣。
那是大姐姐裝顏料的木匣,她也留給了她……
“你……不喜歡嗎?”李儼見她紅了眼眶,也顧不得邊上池太守的虎視眈眈,不安地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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