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抬眸對上她的眼睛,沉默了一小會兒,答道:“我不能說。”
池棠震驚得張大了嘴。
這哪是不能說啊,這根本就是承認了!
“你、你、你真的是——”池棠陡然壓低聲音,“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青衣給了她一個僅供意會的眼神,沒有開口。
主子沒有吩咐過,她是不會自暴身份的。
是池小姑娘自己猜到的。
池棠雖然是自己先有了大膽的猜測,但在猜測被證實后,還是覺得很驚嚇。
發了好久的呆,才想起又問道:“那……是大姐姐派你來我身邊,還是太子殿下派你來的?”
這個問題太難了。
青衣很想回答“是嚴侍衛派我來的”,但掙扎許久,還是選擇了沉默。
沉默,落在池棠眼里,就是不能說,不能說,就意味著跟太子殿下有關——
青青青青衣居居居然是太太太子殿下派來保護她的????
池棠的臉色“唰”的一紅,又由紅轉白,戰戰兢兢問道:“青衣……上次我拿太子殿下賞賜的東西去當的事……你沒出賣我吧?”
青衣垂眸不語,面露愧色。
池長庭在宮門外等了兩個多時辰,連上車歇息都不敢,就怕不能第一眼看到女兒出來。
眼看到了午時,還不見池棠身影,終于按捺不住了。
抬手招來展遇,低聲吩咐:“你去東宮——”一頓,視線內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不用去了!”欣喜大步迎上。
走近了,才發現女兒臉色不太對勁,頓時心中一沉,急問道:“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一邊問,一邊詢問地看向青衣。
不料經過嚴格訓練、意志堅定的東宮暗衛竟然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池棠虛弱地搖了搖頭,道:“先回家吧,我好餓……”
池長庭松了一口氣,敢情是餓的……
然而,一上車,池棠就丟了一個讓他猝不及防的問題出來:“爹爹,你知道青衣是太子殿下的人嗎?”
池長庭腦筋急轉,迅速確定這是一個揭穿太子殿下多重身份的好時機,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
“啊——”池棠哀嚎一聲,捂住了臉。
“怎么了?”池長庭緊張問道。
池棠欲哭無淚:“爹爹,太子殿下知道我把他賞賜的東西拿去典當的事了……”
池長庭差點沒笑出來:“你把他給你的東西拿去典當了?”
池棠哭喪著臉道:“我沒銀子給朱姑娘贖身,就把太子殿下的賞賜給當了,青衣、青衣都告訴太子殿下了……”
池長庭哈哈笑了兩聲,摸摸她的頭,笑道:“傻姑娘,太子殿下應該早就知道了,當時沒追究,現在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也不會追究了,放心吧!”
池棠怎么放得下心:“他不追究,但是他記恨了怎么辦?”
那可是太子殿下,以后的皇帝。
被皇帝記恨了還有活路嗎?
池長庭又忍不住笑了兩聲,安慰道:“怎么會?你看他像記恨的樣子嗎?”
池棠也是一時繞住了,經他這么一提醒,頓時清醒過來。
是啊!太子殿下要是記恨,也不會拜托薛箏來照顧她了——
想起薛箏,池棠微微一怔,問道:“爹爹,我今天在宮里遇到薛郡君,她說今晚有東宮宴,我有受邀嗎?”
“有。”池長庭答道。
池棠愣了愣,問道:“那你怎么沒告訴我?”
池長庭理直氣壯:“我想著你初來乍到,去赴這種宴還是太吃力了,進宮謝恩推不掉沒辦法,東宮宴不去沒事——”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去?”
池棠忙搖頭:“不想去!”
見他欣慰點頭,又嘟囔道:“就算我不想去,你也要先問過我啊!”
池長庭連聲附和:“是是是,我下次一定先問過我們池姑娘!”
池棠點點頭,又嘆了一聲,將剛才那一場不愉快說了一遍,憂心忡忡道:“爹爹,太子殿下讓薛郡君來邀我,我不但沒去,還得罪了薛郡君,會給你惹麻煩嗎?”
池長庭冷笑一聲,道:“不會!你做得很好!”
“可是青衣還打傷了薛郡君——”
“青衣是太子的人,要你操什么心?”池長庭笑道。
池棠啞口無言。
突然有點期待薛箏去告狀是怎么回事?
薛箏闖入麗正殿時,李儼正在批閱奏折。
皇帝近幾年的身體露了頹狀,開始有意培養太子治國,日常許多奏折都會交由東宮處理。
想著今晚東宮有宴,李儼便抓了幾個東宮屬臣一起在麗正殿處理政事,免得耽誤夜宴。
所以薛箏闖得很不是時候。
要是放在平時,薛箏是根本闖不進來的,但今天李儼特別吩咐過,倘若薛郡君來了,立即報來跟前。
但薛箏攜怒而來,連報來跟前的余地都沒給。
李儼見了她,心中一驚,二話不說揮退了殿內屬臣,問道:“池姑娘呢?”
薛箏瞪了他一眼:“人家池姑娘架子太大了,我請不動!”
李儼皺了皺眉,池小姑娘那么乖巧的性子,怎么會有架子?
于是問道:“你怎么欺負她了?”
薛箏氣得直跺腳:“我怎么欺負她了?我還想知道我怎么欺負她了!我不就照著你的吩咐一路護著她嗎?她進了承香殿,我還巴巴在殿外等著,我做錯什么了我?”
到這里是都沒錯,李儼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照著殿下的吩咐帶她來東宮啊!可是她倔得很,非要出宮,怎么勸都不聽,她身邊的侍女還動手傷人!”薛箏委屈地伸出手,“殿下你看,那個侍女會武功,打得我好痛!”
會武功的侍女?除了青衣還能有誰?
李儼頓時臉色一沉。
薛箏看著心中一喜,嬌嬌道:“表哥,那個池四太不識抬舉了,你要為我報仇啊!”
李儼冷冷看著她,問道:“她要出宮,你是不是攔她了?”
薛箏不以為然:“不能攔嗎?不攔她就走了!”
李儼沉默片刻,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
這事也不能怪薛箏,要怪還是怪他托付錯了人。
在薛箏眼里,東宮宴豈容拒絕?但對池小姑娘來說,就是爹爹說了算。
她不肯來東宮,多半是池長庭不讓她來。
李儼一個人在麗正殿內踱了兩圈后,喚來內侍,囑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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