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池棠這邊剛提到何止,隔了沒幾個時辰,何止就來了。
何止依舊同上回在回樂時那樣,是一個人簡裝出現的,直接求見池棠。
“這么快就到了?”池棠有點意外。
韋凝之進京這件事關注的人很多,怎么會是這么悄無聲息的?
“原定是明日到城郊,后日進城。”何止道。
這個池棠懂。
有身份的人都喜歡這樣,表面上說自己哪天到,一般會比這個時間早一兩天,好窺探一下別人對他的到來有什么想法。
高興的話,還能早十天半個月,比如她爹。
韋凝之一行人能避開這么多人的眼睛暗中進城,也是挺厲害了。
“那現在是?”這里池棠又不懂了。
既然偷偷摸摸進城,怎么又來找她?
何止眉心微蹙:“凝之被人綁走了。”
池棠吃了一驚:“誰綁的?在哪兒綁的?”
京畿之地,怎么會有綁匪?
韋凝之的護衛不是連何叔叔都能困住嗎?
難道是像她一樣被仇家盯上了?
“在城郊長樂坡——”何止面色有些古怪,“綁走凝之的,是齊國公府的薛郡君!”
齊國公府門前,齊國公剛剛下馬,便得家仆回稟薛箏動作,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他一個字也沒說,抄了馬鞭在手,直接沖到了薛箏房外。
“薛箏呢?”齊國公瞪著緊閉的房門,語氣冷得侍女們渾身發顫,卻無人敢答。
齊國公臉色越來越冷,冷到極致,陡然暴喝:“滾出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薛箏倚著門勾唇懶洋洋一笑:“父親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我?”
衣帶松散,釵橫鬢亂,兩頰紅暈似花綻。
齊國公一看她這模樣,便氣到眼前陣陣發黑,又聽見屋內有人走動,更是怒火直沖腦門,一把揪住薛箏拖到眼前。
“你也反了是不是?”每一字似乎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薛令也好,池長庭也罷,他心里都有所準備。
可是他最器重、最疼愛的小女兒……
薛箏沒有被他嚇到,目光格外冷靜。
她揮退了院中的侍女,語氣淡淡問道:“父親知道太極宮有意將高霽雯配給韋凝之嗎?”
齊國公沒有回答。
“高霽雯從前何等風光,如今竟然墮落到要低聲下氣、奴顏媚骨去攀附別人,韋寬態度曖昧,太極宮這一安排,分明是要拿高霽雯使美人計,嘖嘖嘖……這不就是賣身嗎?”
齊國公冷笑:“家族聯姻,在你眼里就是賣身?”
薛箏笑了笑,道:“如高霽雯這樣,就跟賣身差不多了,換作從前,我定然是要嘲笑鄙夷,但如今我可不敢,我還不如她呢!”
“她好歹是正經結姻,沒準那韋凝之瞎了狗眼也就看上她了,倒是我,竟然淪落到要跟別人搶男人?”
她自嘲一笑:“原以為有齊國公府和東宮兩座靠山在,我這一輩子都能在京城橫行無忌、紙醉金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薛氏供你橫行無忌、紙醉金迷了十八年,這就讓你委屈了?”齊國公似乎怒極,將她又提高了一些。
薛箏腳尖繃直,才勉強觸到地面。
她仰起下巴,冷笑道:“難道我這十八年沒為薛氏做過什么?難道我不是一直在做薛氏女該做的事?難道非得把自己賣了才對得起薛氏?”
她撩了一下鬢角垂下的發絲,低眉一笑,笑得有幾分嫵媚。
“這些年,我與太子情同兄妹,又與池四交好,若是照父親的心意來,你說別人看我,像不像用盡心機把池四當踏腳石的賤人?”眉梢輕抬,凝一絲嬌縱無賴,“父親知道我一向愛面子,還非要我自己撕下自己的臉面,然后自己往死里踩?”
“所以你就當街搶個男人回來,來踩我的臉面?”齊國公的目光沉不見底。
縱然本朝民風開放,也不可能選一個強搶民男、豢養男寵的未婚女為妃為后。
別說讓薛箏入東宮,就是選個門當戶對的夫婿都難了。
薛箏渾不在意地笑道:“這些年在京城,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我沒做過?就是池四我也動過手,”雖然是沒打著,“算下來,也就還沒搶過男人,今天算是齊活了!”又輕笑一聲,“父親若是不甘心,薛氏女也不止我一個,不是嗎?”
齊國公怒極反笑:“好!好!我養的好女兒!”突然揚起手臂,朝她臉上扇去!
薛箏下意識閉上了眼。
但是那一巴掌,并沒有落在她臉上。
腦中念頭一閃,薛箏忙睜開眼。
齊國公舉起的手正被人牢牢抓住,那人的腕骨看起來纖細似女子,卻抓著齊國公的手臂紋絲不動,柔弱嫵媚的眉目間看不出吃力神態。
他另一只手拍了拍齊國公揪著薛箏衣襟的手,那手一松,薛箏終于踩到了實地。
遇救的薛箏不但沒有感動,甚至警惕地打量著同樣衣冠不整的白衣青年,喝問道:“你是什么人?”
長樂坡初見時,見他身著平民白衣,孤身一人,看上去又弱不禁風,便肆無忌憚地搶了回來。
剛剛在床上見他格外柔順,以為他膽小畏懼,還安慰了幾句。
可剛剛那一出手,分明跟弱不禁風一點關系都搭不上!
不是真的弱不禁風,那就是裝的弱不禁風!
這人故意被她帶回來,究竟是何居心?
想起剛剛和齊國公對話時,這人就在屋里聽著,薛箏突然冒出一身冷汗,再看白衣青年時,殺心悄然冒出。
“我么?”白衣青年意態懶散地掩了掩衣襟,“就是長了一對狗眼的人。”
什么意思?
薛箏正皺眉思索,突然門外匆匆來報:“太子妃身邊的戚司則來了!”
薛氏父女都是一驚。
不是才鬧翻?太子妃這會兒派人登門想要干什么?
白衣青年聞言挑了挑眉,抱臂一笑:“這是來找我的!”
“所以,薛十二到底把韋凝之怎么樣了?”
“我也不知道,”池棠有些遺憾,“我臉還沒好,就只讓戚蘭陪著韋夫人去了,戚蘭回來說,薛十二明顯一臉被雷劈到的樣子,但韋凝之卻看不出來,”好奇反問,“你昨天去韋家赴宴,有沒有什么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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