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一靜。
誰都沒想到堂堂一等爵位的勛國公,書法大家姜墨之兄,會說出這種話。
要不過繼他的嫡幼孫為后嗣,要不就收他的嫡長孫為弟子,這兩種選擇有什么不同?
還大義凜然一口一個為姜墨的后繼香火著想,又一口一個拿勛國公府的未來要挾,這無恥的屬性簡直和她大伯劉萬里不相上下!
而且比她慘的,劉萬里只是她大伯,勛國公可是姜墨一母同胞的親兄長,真正的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手足。
劉辰星都有些同情她的老師了。
姜墨邀請的賓客,都是長安權貴圈子里的人,何況和姜墨還是老友,多少知道姜墨與本家勛國公府的情況。
可此時聽到勛國公姜蒿如此逼姜墨,竟是一點不顧手足之情,一時不恥勛國公姜蒿之余,也不由目光同情地看向姜墨。
當然處在他們這個位置,身上擔子太重,所有的個人喜怒都被置于家族之后,饒是心中感慨萬千,也不由暗暗盤算:原以為姜世文已是爛泥扶不上墻,看來一直老實有余的勛國公姜蒿也是糊涂,半點國公府當家人的氣度也無,而孫子輩至今也無一個人冒尖,看來勛國公府要不了多久,得從長安的權貴圈子里落寞下去了。
比起英國公肖成等人心思較重,蔣國公謝世爭脾氣真,和姜墨也更為交好,實在看不過勛國公姜蒿這樣逼迫姜墨,當下拍案而起,怒罵道:“姜大!你這還是人么!?當年弟媳染時疫,你們讓弟媳和賢侄搬出去,結果不治身亡!姜墨也沒多怪你們,他只恨自己當時為什么不在京城!咳咳咳!”
蔣國公謝世爭年輕時常上戰場,大小傷不斷,如今上了年紀,什么病癥也找上來了。
他大怒之下,氣血上涌,這才說了幾句話,就控制不住的連聲咳嗦。
謝忌坐在對面的席案上,見狀驟然離席,一個箭步上前,扶住蔣國公謝世爭,無情道:“祖父,姜公的家務事,您少摻和,別氣得又躺上個十天半月。”
饒是知道長孫也是關心自己,可這話怎么聽怎么不順口,簡直和詛咒他沒什么兩樣,更難認同這話說得多冷情,什么叫姜公的家務事他少摻和,他和姜墨的關系豈是尋常!?
蔣國公怒氣頓時又上來了,一把甩開謝忌的手,繼續罵道:“從那以后,姜墨就已經從勛國公府分出來了,這都多少年了!?姜大,你怎么還有臉找上姜墨!”
被祖父毫不留情面的一下揮開,謝忌也不在意,就勾著唇一副看笑話地站在一旁,只一雙黑眸銳利如鷹,緊緊盯著蔣國公謝世爭。
姜墨的老友們,勛國公姜蒿也是認識,他們都是同一輩的人,聽到認識了幾十年的老伙計這樣指著自己怒斥,勛國公姜蒿到底也是長安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張老臉不覺漲紅,可一轉念,今天的丑事反正也被大家看見了,再說自己趁姜墨大宴賓客之日過來,不就是想借機逼姜墨妥協么?
他這一張老臉也就不怕丟了,何況他也是為了整個國公府,為了整個姜家。
勛國公姜蒿又一次在心里給自己做了建設,對于蔣國公姜世爭的指責只作未聞,就看著姜墨道:“老三,勛國公是你我的老父拿命換來的,難道你就打算置之不管!?別忘了,勛國公府生你養你,你永遠都是勛國公府的人!一輩子都別想擺脫!”
說到最后,語氣加重。
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把姜墨生生綁在勛國公府上頭。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和攜恩要挾。
看來不論出身有多高貴,權勢有多大,人無賴起來了,根本都是一樣。
眼下,和十年前劉老丈逼阿耶背了大伯劉萬里的惡名,又有什么不同呢?
勛國公父子現在就像扒在老師身上的水蛭,只怕不出血一次,是擺脫不了他們。
那么,既然受時下倫理大道、家族觀念所限制,不得不出血一次的話,還不如趁此機會和他們徹底一刀兩斷。
劉辰星思緒迅速轉動,察覺勛國公父子和水蛭無疑,心里有了想法,然而她到底是小輩,還有在姜墨身邊也就半月而已,她實在沒有開口的資格,心下一嘆,只能擔憂地看向姜墨。
姜世文也看著姜墨,見姜墨在自己父親面前一語不發,卻是不由得意了起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道:“三叔,你聽到沒,你一輩子都是我們勛國公府的人。所以,你自己選吧,是要收侄兒的嫡長子為徒,還是過繼侄兒的嫡幼子為后嗣。”
言及此處,想到姜墨在長安一字千金的身價,還有當年分出國公府時,祖父給予的補償,這一筆一筆的財帛,自己肖享了多年,如今終于要借由今日這個契機收入囊中,姜世文臉上的笑意越發擴大,余光瞥見要被姜墨收為弟子的男裝小娘子。
也不知可是心情大悅之下,只見這小娘子身體雖沒長成,不是他喜好的婀娜豐腴型,但模樣生得好,唇紅齒白,眉眼姝色,身上還有一股子書香清氣,當真是又媚又純,完全是以前沒褻玩過的,目光頓時渾濁了下來,臉上也露出幾分邪淫的笑容,呵呵道:“我說三叔,你一直不愿意過繼我兒子,非要把我們勛國公府的錢帛給外人,莫不是看上了這小美人,想把小美人收到自己屋子里快樂吧?哈哈哈!”
“畜生!閉嘴!”人言可畏,尤其是小娘子們,聽到姜世文將臟水頗到劉辰星身上,姜墨到底隱忍不下去,老父親臨終前的囑咐他終究是無力遵守了。
姜世文就是個混不吝,年過五十,孫子都有了,還是和年輕時一樣,聽到姜墨的怒斥,他虛胖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惡毒笑道:“三叔,反應這么大,莫不是讓小侄說對了?”
姜墨看著目光渾濁,一臉虛胖邪淫之色的侄兒,眼里連一點失望之色也沒有了,那又何必再費口舌說教呢?
“阿兄。”姜墨直視向勛國公姜蒿,淡淡道:“你今日前來,所為的就是我名下的財產,我可以如阿兄的意全部給你們,但是從今往后,我姜墨只是姜墨,和勛國公府再無任何瓜葛。你的孫子我也一個不收,我的弟子只有劉辰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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