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道明了一切。
魏王不但回答了自己確實用過姨表弟李川之名在貝州活動,也證明劉辰星的確沒有說謊,她之前認識的魏王是“李川”。
甚至三司派人去貝州能不能取得證據也不重要了,因為女皇就是最好的佐證,她知道魏王在貝州活動時用的身份正是——李川。
聽到魏王用“李川”之名去貝州,居然還算是皇命,而這一切他根本不知道!
晉王放在案上的手悄然緊握成拳,目光立馬向歐陽子衿怪罪地看去,見歐陽子衿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顯然也是被蒙在鼓里。
廢物!
晉王咬牙,堪堪控制住右手想憤怒地砸在長案上。
見晉王隱有情緒失控地坐在對面,歐陽子衿眸底掠過一絲嫌棄,卻欣賞看向上首坐的魏王,聽魏王繼續道:“自兩年前領了暗中調查科場舞弊的差事后,我至今還在負責此事。劉辰星乃應試舉子,為了避嫌,所以即使一年前我和劉辰星最后一次見面,我仍未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至于那座存有爭議的宅子——”
魏王話驀地一頓,鳳眸如刃,剎那看向晉王。
二人對面而坐,看到魏王的目光,晉王心頭猛地一跳,這一年以來的憋屈忽然全部明白過來了。
魏王這小子知道,他根本早就知道自己的要下手!
所以,無論他怎么辯駁,姑母都是不信,魏王一定拿了更確切的證據給姑母!
晉王想到自己遭了魏王這小子的道,他就又氣又怒。
魏王見晉王臉上已經陰晴不定,他也沒有得意的神色,只是說道:“一年前的上元燈節,我為圣人祈福的儺舞遭不明人士刺殺,其實當時不僅劉辰星在場,我也在場,她替我擋箭才身受重傷,所以我將她帶回魏王府醫治,并贈了那座宅子。”
原來一年前的那場禍事,魏王竟也在場。
三司長官聽得心中一片驚疑不定。
但能做到現在的位置,三人必非常人,下一刻已定了心神。
隨之想到一年前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他們竟然全然不知,可見是圣人讓封鎖了消息。
而去年上元燈節的第二天,晉王突然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被女皇斥責,實在反常。
之后,又有長公主憤而搬去樂游原,還大鬧合離。
這種種跡象表明,那日的暗殺并不是不明人士,更不是表面上顯示出來的來外族人所做,而是……
不及想下去,三司長官已不約而同地看向晉王,心中頓怒,古家人真當自己是皇室宗親,簡直太過膽大妄為!
然而再是憤憤不平,女皇也是姓古的,三司長官只能讓自己當作什么也沒有猜到。
又一想到劉辰星曾替魏王擋過箭,心中因為劉辰星和魏王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使得魏王的聲望大肆受損的牽怪少了許多,也終于愿意正視這三日下屬回稟劉辰星的種種,以及今天庭上所見,劉辰星其才識和膽量應該比他們想象中的要高出不少,畢竟是一個鄉貢舉出身,又是女舉子,按照慣例都會去女皇身邊,自身若無真才實學,姚崇正再是膽大包天也不敢向劉辰星泄題。
三司長官將思緒又回到了案件上來。
筆錄中,劉辰星說自己救了李三郎才獲得了這座宅子,現在魏王也這樣說,二人口供一致,那就是所言非虛。
三司長官暗暗點了點頭。
這時,魏王又說道:“其實女皇也曾問過此事,認為一座宅子的禮薄了,有意再褒獎劉辰星,但我回絕了。因為宅子并非我主動所贈,而是劉辰星不愿意和魏王府的一切人和事牽扯太深,她自己問我要的,想和我銀貨兩訖。”
聽到這里,三司長官忽然想到劉辰星筆錄中那一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由驚訝地看向劉辰星。
事實竟真如劉辰星所言,難道劉辰星真是有一顆赤子之心?
念頭閃過,又被魏王接下來的話引去了注意,“另外,那宅子畢竟最開始是從魏王府過戶出去的,所以劉辰星將宅子轉賣出去的時候,長安縣縣尉曾讓人將宅子過戶的登記冊子給過我。”
“并說這本冊子太舊了,他們已經重新謄抄了一份,所以那份冊子至今還在我府中。上面清楚地記載,神龍九年四月,從劉辰星手中購買宅子的人,乃揚州舉子仲耀祖,此人買宅子時也是初到長安,準備冒寄長安科舉,此前從不曾來過長安。至于他和姚侍郎有何關系,就需三司繼續調查。”
說罷,看了隨侍一旁的高散使一眼,高散使立馬從寬袖中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躬身呈到了大理寺卿張博山面前。
看著那本被呈上去的冊子,一直低頭站在一旁的王御史“咚”地一下癱坐在地上。
戶部侍郎姚崇正也不是泛泛之輩,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晉王下首的上峰——戶部尚書范義,他冷笑了一下,立馬叉手一禮,道:“王御史狀告劉榜首用平康坊的宅子賄賂我泄題,是因為圣龍九年四月,買宅子的人是我妾室之弟。現在已有長安縣的房屋過戶冊子在手,可以清楚查看買宅子的人到底誰!”
“而王御史之前所呈的證據,乃是之前長安縣官署失火,好巧不巧燒了原來的冊子,再一次重寫謄抄的冊子,這宅子上的名字,也由揚州舉子仲耀祖改為我小妾之弟,其中貓膩已經可見,王御史分明就是誣陷!”
“圣人開女科舉十年!如今終于初見成效,有像劉辰星一樣優秀的女舉子金榜題名,若是因為誣陷讓我脫掉官服也無礙,但若讓劉辰星這樣的女舉子含冤莫白,豈不是寒了天下舉子之心!?”
“不僅如此,王御史還居心叵測的將科舉作弊嫌疑安在魏王的身上,此乃誣陷皇族,視為造反,還請三司明察!”
聽到戶部侍郎姚崇正的一聲又一聲有力的證詞,王御史徹底一臉死灰的癱坐地上。
事到如今,根本不用等三司分別派去貝州和長安的人拿證據回來,是非曲直已然真相大白。
劉辰星沒想到案件居然這么快就要了解了,還以為至少要一個月之久,等三司將仲耀祖和貝州的事調查清楚。
難怪魏王一直穩如泰山,原來是有長安縣房屋過戶冊子這個殺手锏。
不過案件是結束了,但她可不能白坐了四天的牢房,還背上了靠魏王上位的名聲。
劉辰星當下叉手一禮,道:“真相雖已大白,王御史乃誣陷!但我朝科舉聲望已大受損,為以證我朝科舉公平性,兒愿意重新接受策文試!”
當然了,重新考試可以。
考多了就不行,自是要以科舉三場最重要,也是她最擅長的策文試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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