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薄唇邊的笑容一僵,鳳眸錯愕地看著眼前新鮮出爐的“大侄女”。
一口一聲表叔,接連喊了三聲,還讓他恕罪。
魏王薄唇微抿,嘴角滯緩的笑容斂了下來。
站在魏王身邊的鄭婉晴,顯然也沒想到鬧得滿城風雨的緋聞男女,會突然變成“大侄女”和“表叔”的關系,她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不由忍俊不禁,再見劉辰星難掩喜色的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掛著,整個人雖已是長身玉立,比起一般小娘子還要高一些,卻分明還稚氣未脫。
而且劉辰星若有男女之思,也不會直接將二人的關系蓋上“叔侄”之名。
想到風神俊朗的魏王,被少女視作長輩看待,鄭婉晴就不由又好笑又松了一口氣,畢竟劉辰星也是才貌雙全的奇女子——開天辟地第一位女狀元。
如是,她將剛才乍然見到劉辰星的懷疑拋開,仍舊按之前得到的消息看待劉辰星,遂出聲道:“柳補闕年輕有為,魏王表妹高門之女,他們可謂男才女貌,實是一對佳偶。”
一句話緩解被劉辰星這聲“表叔”惹出來的尷尬,鄭婉晴又看向劉辰星,神色是一貫的溫婉,道:“我與劉娘子乃同年,劉娘子的家人也在白馬寺,按理說我也當前去拜訪,只是我奉圣人之命,要帶白馬寺第一株盛開的牡丹花回長安,現在又還得守在這里,實在不敢隨意走動,還望劉娘子見諒。”
看來旅店的店家所言不虛,白馬寺每年第一株盛開的牡丹花都會獻給女皇觀賞。
劉辰星放下向魏王行禮的手,對鄭婉晴笑道:“鄭娘子客氣了,自當皇命要緊,我能理解。”
二人本就是面子情,并無深交,客氣一番,鄭婉晴就看向側前方的魏王,美眸有嬌羞之色飛快地閃過,卻能讓對面而立的劉辰星清楚看見,爾后方不徐不疾地解釋道:“白馬寺今年第一株盛開的牡丹只是凡品,圣人本是不在意名貴與否,卻遇到覺遠主持今年新培育了一株牡丹,加之白馬寺有一個規矩,凡琴棋書畫有一樣比試得第一者,就可以帶走寺廟任意一株牡丹花。”
“是以,圣人聽說禁足于洛陽的庶人古宏身體有恙的消息后,就讓魏王探望之余,與我在此會面,贏得今年白馬寺琴棋書畫的第一名,望能將覺遠主持培育的新品牡丹帶回長安。”
“今日我才和魏王在此碰面,想先確定新品牡丹是哪一株,不想上來不見一人,倒是讓劉娘子見笑了,我方才腳打滑,幸虧魏王攙扶住。”
言語落落大方,清楚解釋了她和魏王會有方才一幕的原因。
不過若沒有那無限嬌羞的一瞥,應該更具有說服力。
劉辰星對此依舊不予置評,只是心塞,稍后的比試多了兩個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
鄭婉晴說清楚了該說的,至于對方信不信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隨之向魏王叉手一禮,道:“方才,多謝魏王出手相救。現在離比試還要一些時候,魏王大可先要去拜訪柳老夫人,這里由兒守著就是了。”
魏王轉身,看著鄭婉晴微微頷首,“嗯”了一聲道:“有勞。”
說罷,無任何停留,徑直轉身離開。
對于一旁的“大侄女”劉辰星,也不再叫一起走了,明顯是忌諱那一聲“表叔”。
劉辰星眼珠子一轉,默默望天了一眼。
看來不只女人不喜歡被叫老,男人也一樣。
“鄭娘子,那我也先告辭了。”劉辰星再一眼望向鄭婉晴,臉上客氣一笑。
鄭婉晴看了一眼已經冷漠轉身離開的魏王,她斂眸一笑,亦向劉辰星微微頷首。
彼此示意后,劉辰星不再耽擱,這就也轉身離開了。
路過牡丹花圃,劉辰星又看了一眼。
還是看不出哪株是名品,也就更看不出哪株是鄭婉晴口中白馬寺主持培育的新品。
搖了搖頭,劉辰星繼續走了。
上山頂的路只有一條,同樣下山的路也只有一條。
魏王個子高,腿也長,人走得快,等劉辰星走到花圃的時候,魏王已經走入了下去的山徑。
山徑兩側被枝葉交雜的綠樹遮得一點縫隙也沒有,仿佛一條綠色的甬道。
看不到山徑的情況,劉辰星還以為魏王不堪“表叔”這個稱呼早走了,當然拜訪她阿婆的事就跟著沒了,誰知才走入山徑,就感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一抬頭,不便是和魏王來了一個面對面。
劉辰星心下不由一嘆。
該來的總會來!
果然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才運氣十足的,在洛陽順利地買了房子,轉眼就遇倒霉上了。
劉辰星不再裝傻充楞,叉手一禮,就微笑道:“魏王在此等兒,不知何事。”
魏王看著樹蔭下一派泰然自若的劉辰星,薄唇不置可否一勾,不辨喜怒的反問道:“怎么不叫我表叔了?”
這也太小氣了吧。
她會叫“表叔”,還不是為了說清他們的關系,免得鄭婉晴這個連她看了都動心的美人誤會。
形勢比人強,誰讓對方是天潢貴胄,還是未來舅母的表兄。
清河李氏現在雖然和魏王關系冷淡,但是李氏想重回以往的聲望,最行之有效的毫無疑問是魏王這個外孫榮登大寶。
一個出嫁女和一個一步登天的外孫,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柳阿舅說要中立,可這門親事又云里霧里的。
摸不清狀況,劉辰星當下只有先應付了,道:“魏王和兒的流言未消,為了不讓更多人誤會,只好如此稱呼魏王。但這的確是兒高攀了,有不敬和冒犯之處,還望魏王恕罪。”
看著劉辰星一派乖覺得回話,整個人好似連汗毛都服服帖帖,魏王依舊不置可否,又道:“好,今日之事不提。你明知我并非李三郎,卻仍裝作不知,又怎么說?”
聞言,劉辰星心知,魏王終于開始翻舊賬了。
劉辰星早為這一天準備了說辭,很好就搪塞獲過去,道:“在兒面前,魏王一直以李三郎身份示人,兒不知魏王此舉何意,恐會壞事,故一直裝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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