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柳文蘇不再顧及劉辰星長大了就臭愛美,不喜歡人揉她的頭發,說話時他放下后背的手,就拍上劉辰星的頭。
頭上雖是如春風一般的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劉辰星卻感泰山壓頂,她的萬丈氣勢,瞬間被這一個摸頭給拍沒了。
心下一塞,劉辰星無語望天。
夜色明亮,星辰璀璨。
大概不論現代還是古代,男神們的招牌動作就是摸頭殺吧,可是她委實不喜歡,這頭萬一越摸越矮怎么辦?
劉辰星于是腦袋一偏,躲過柳文蘇的手,道:“阿舅你說了半天,還沒告訴我未來舅母長什么樣?”說著心里又好奇起來了,不等柳文蘇回答,就自說自話地猜測,“雖然阿舅說,是李家先提出婚配的,但是這事處處都有魏王的影子,魏王多半也插手了。不過婚姻乃大事,阿舅是一個對妻兒負責的人,也不可能因為魏王或者長公主說了什么,就同意這門婚事。而且阿舅還是在和未來舅母見過面后,才同意的,說明阿舅是自個兒看上了未來舅母。”
不想柳文蘇又一巴掌拍到頭上,劉辰星幾步上前,與柳文蘇拉開了距離,方才面向柳文蘇,背著手繼續侃侃而談道:
“婚配,以一個地方的人最好。未來舅母出自清河李家,其根就在我們貝州,和阿舅正好是同鄉,未來不論省親,還是致仕之后落葉歸根,都正好。當然阿舅也不是這么膚淺的,未來舅母乃名門之秀,不說琴棋書畫,至少是讀書識字的,在外面夫人外交也是可以的,總之應該就是符合阿舅對妻子的要求,更深刻地形容就是,和阿舅心中理想伴侶相契合,那未來舅母應該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女子吧。”
頭頭是道的分析完,劉辰星兩邊眉毛向著柳文蘇動了一動,一副求表揚的樣子,“阿舅,怎么樣?我沒說錯吧。”
柳文蘇看著面前古靈精怪的小外甥女,簡直又好笑又好氣,他搖頭道:“什么都讓你說完了,你還讓阿舅說什么?”說著轉身,沿著荷塘邊往后院回去。
剛才就讓柳阿舅岔開了這個話題,現在可不能再讓柳阿舅躲過去。
雖然她分析來分析過去,都認為柳阿舅應該對李四娘有一些好感,但還是想從柳阿舅口中聽到對李四娘的好印象。
什么一見鐘情,這個世界上可能有,卻太少了。
柳阿舅不說一開始就對李四娘情根深種,但至少要有好印象,也就不愁以后培養不出好感情了,這樣柳阿舅也能有一個美滿的婚姻。
劉辰星見柳文蘇往回走,忙幾步跟了上前,走在一旁,偏頭道:“那是我說,阿舅還沒回答是不是呢。”
柳文蘇腳步略一停,垂眸乜了劉辰星一眼,復又目視前方而行。
念及大半月前在佛寺見到的女子,柳文蘇清潤的目光依舊淡淡,卻多了一絲滿意的笑意掠過,爾后終于松口道:“李四娘,適合當我的妻子,她雖是嫡幼女,卻頗為通透。”
果然在柳阿舅口中聽不到什么情絲繾綣之言,溫柔的暖心男神瞬間就龜毛了起來。
不過她還是聰明得聽出了一二,柳阿舅對李四娘是欣賞的,“頗為通透”的贊譽不要太高。
劉辰星得意一笑,這就和柳文蘇一起走回了后院。
劉青海還是小小少年郎,喝醉睡下就是真得呼呼大睡,不到明早多半不會醒的。
劉千里和劉青山父子已是成人了,有一定的自制力,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人也差不多清醒了,畢竟這時的酒,它的酒精度數就擺在那里,例子就是異時空的詩仙又酒仙——李白,號稱千杯不倒,然現代動則五十二度的白酒怎么可能千杯不倒,半斤就能干趴下一大批人,追其原因還是中古時期的釀酒技術低,度數也就低了。
有父子倆醒來就好了,劉青海直接交給劉青山帶回房睡,眾人就可以各自回房休息,至于杯盤狼藉的堂屋就留到明天收拾了。
被家人一致認為臭愛美,劉辰星也不能辜負這個稱呼,廚房里一直溫著的一大鍋熱水舀進木桶里,她力氣大,左右手各提一桶回房,就開始洗澡洗頭,徹底將旅途上的疲乏和塵垢一起洗濯干凈,再把頭發擦拭的半干不濕了,倒騰了小半個時辰,也終于堅持不住,才一吹熄了油燈,抹黑倒在床榻上,下一瞬間就失去知覺,陷入了黑甜的一覺。
這一夜,有人倒頭就睡,也有人輾轉反側。
長安,清河李氏府邸。
府邸深處,一座精巧的院子里,正房忽然亮起了昏黃的油燈。
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女子低低的交談聲斷斷續續的響起。
“娘子怎么坐起來了?可是有哪不適。”一個青衣女子從地鋪上起來,從房中的案幾上了,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來到床榻旁跪坐下來。
榻上坐著一位容貌娟秀的女子,身上著絲質的白色棉質中衣,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下來,秀發似緞,朦朧的燈光下似乎比身上的絲質衣裳還要順滑。
她輕聲一嘆,道:“劉家人和柳老夫人一起來了,我和柳補闕的婚事應當也要定下來了吧。”
聽到自家娘子的輕嘆聲,帶著一絲悵然若失,青衣小婢轉身放下手中的油燈,望向李四娘道:“晚秋就知道娘子是不愿意嫁的,柳補闕雖是不過三十就成了七品京官,但這在貴胄子弟中也算不得什么,何況在長安連一套宅子都沒,這讓娘子下嫁實是委屈!畢竟娘子一開始是要當魏王的——”
“晚秋!”一言未完,外表柔美的李四娘已是肅聲一喝。
晚秋知道自己失言了。
自娘子和柳補闕確立婚配后,娘子就讓自己不要再提過去,她這是犯了忌諱,可是柳補闕和魏王實在懸殊太大,魏王乃皇長孫,其皇叔又被貶為庶人,那個位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啊!
娘子哪怕一開始只能是個孺人,這的確委屈了娘子,但沖著二人乃嫡親表兄妹關系,將來未必不能再現太宗皇后的榮耀。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