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選?
難不成還要進宮面圣,再當面對質?
顯然不可能。
那只有“相信”沈仲夷的說辭。
畢竟就像沈仲夷說的,如果不想當一個名義上的女史,或者想盡快彎道超車,這次就是一個機會。
奸詐就是奸詐,明知道她只有一個選擇,還一派民主的讓她選,何況她本就是稽查小組成員,又人微言輕,不聽沈仲夷這個總負責人的話聽誰的?
劉辰星微笑地看著沈仲夷,盡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太過皮笑肉不笑,爾后道:“魏王乃本次稽查負責人,稽查期間下官自當以魏王馬首是瞻,但聽魏王吩咐。”
聽著劉辰星一再強調稽查期間,沈仲夷不置可否,他已經習以為常,不以為意了,遂也公事公辦地吩咐道:“現在主要是調查太倉,之后很可能還會深入關中七州調查。調查之事,刻不容緩,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和人耽誤調查進度。”
言下之意,就是她會耽誤調查進度?
劉辰星聽出來了,對沈仲夷的防備暫時降下來了,只吶喊地看著沈仲夷,無聲詢問她到底何處耽誤調查進度。
迎上劉辰星終于肯交流的目光,沈仲夷薄唇幾不可見的微微一勾,面上依舊神色冷峻道:“你的坐騎并非良駒,長安跑馬已經是力不從心,更談何遠至關中七州。正好我在禁苑有幾匹馬,稍后讓人帶你去挑選一匹。”頓了一頓,又冷漠補充道:“我養在禁苑的馬都乃品種駿馬,是以讓你挑選馬不是就給你了,待稽查案件結束之后,你需要還來。”
說完,似乎認為劉辰星不會拒絕,沈仲夷也一派不容拒絕,直接吩咐左右道:“熊遠,你帶她選馬。”
熊遠聽命,直接做出請的姿勢道:“劉女史,請隨末將這邊走。“
熊遠,劉辰星認識。
就是當初在貝州的時候,在旅店代沈仲夷下注她要贏得州試的虬髯大漢。
不久前在洛陽白馬寺也曾見過。
相當于沈仲夷的私人保鏢,沈仲夷在哪里,他就出現在哪里。
不過比起現代所謂的私人保鏢級別高很多,劉辰星今日是親眼看見他隨沈仲夷出的大明宮,能進出大明宮,顯然是有官職的,響當當的朝廷命官,正規軍。
而且看熊遠懸掛在腰間的龜符是銀質,銀龜乃五品以上高官才有資格配戴,所以熊遠至少是五品官階,妥妥的高官行列。
本朝每一個親王府都自己的親事府和親事帳內府,其下各設典軍二人,副典軍二入,為正、從五品上的武官,掌統本府校尉以下親王親事和帳內守衛陪從之事。其中親王親事府統領親事三百余人令人,親事帳內府統頂帳內六百余人余人。
所以,熊遠應該是魏王府里的正五品典軍,統親事親兵守衛、陪從,兼知鞍馬,此職責正和熊遠所做的事一樣。
史館里有百司資料,也有皇室各資料,不過皇室資料就更為隱秘了,不是她這個級層能隨便接觸的,是以對熊遠的身份她也只能靠推斷和猜了,但她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劉辰星自認為不是遷怒的人,不喜沈仲夷這個人,不會連帶也不喜沈仲夷身邊的人。
她也知道自己的小棕馬拖后腿了,本來就打算換,既然沈仲夷要提供辦公的馬,又不是給她的,是之后要還的,她正好省了租馬的錢,當下十分給熊遠面子,揚臉一笑做了回應。
形勢比人強,官大一級壓死人,劉辰星隨之又笑容一收,識時務的向沈仲夷叉手一禮,道:“下官告辭。”
謹慎些沒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給沈仲夷告辭了一句,劉辰星這才走到熊遠身邊,笑道:“有勞了,見面多次,還不知郎君如何稱呼?”語氣溫和有禮,人一笑,就露出兩個小酒窩,看著更是透著親切。
只是前一刻還一臉嚴肅的對著沈仲夷,轉眼就笑逐顏開,變臉神速,差距太大,但又不能說其不對。
沈仲夷乃一品親王,又身兼三品要職,劉辰星理當對沈仲夷態度一派恭敬,在官署這種地方,不能嬉皮笑臉是肯定的。
而熊遠品級雖不低,卻屬于王府的屬官,劉辰星品級不高,卻也是開過第一位女狀元,現在還是女皇欽點稽查小組成員,二人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平級了,又之前多有照面,劉辰星和熊遠親切熟絡一些也的確沒問題。
只是念及沈仲夷當初從洛陽返回長安時,和劉家人單獨相處了一二,還有端午前后的種種,熊遠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沈仲夷。
跟在沈仲夷身邊護衛已經十多年了,可以說這么多年間他幾乎就未離開沈仲夷方圓一里之外,沈仲夷這個主子再是少年老成,一貫喜怒不形于色,他熊遠又是再蠢笨,也能從沈仲夷那張冷峻的臉上洞悉些許情緒。
這回頭一看,見沈仲夷還是那一副冷峻之態,眉宇間一片平靜,就好似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熊遠當下一僵。
到底經過大風大浪,也就一瞬,熊遠已面無表情,言簡意賅地回道:“劉女史,在下姓熊,乃魏王府典軍。”
如此一句,不再給劉辰星寒暄機會,熊遠就再一次“請”道:“劉女史,這邊請。”
不假辭色,一片肅穆之色。
一身氣息和身上的鎧甲融為一體,透著鐵血和冰冷。
言語神色透露出其行事做派,以及與人交道的方式,劉辰星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淡笑點頭道“熊典軍,有勞。”
見劉辰星笑容淡了幾分,熊遠暗吁了一口氣,再不耽擱了,隨即前方帶路。
卻一步尚未跨出,只聽沈仲夷叫住他道:“熊遠。”
熊遠高狀如熊的身軀微微一滯,轉身道:“大王。”
沈仲夷沒有多看劉辰星一眼,只看著自己的下屬吩咐道:“我會在這里至少待一個時辰,現在已經午時了,你先去用午食吧,不必急于回來復命。”
說罷,徑直掠過熊遠,率先離開。
身后一眾護衛相隨,十足的主子派頭。
留下熊遠僵硬地立在當場,承受著護衛同僚們的羨慕眼光:還是熊典軍深得大王信任,大王都常忘記午食,現在卻提醒熊典軍別忘午食,如此體恤真是讓羨慕。
對的!
他們也要努力,向熊典軍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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