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我從阿晨那邊討了幾本藤原古棋譜，給你帶來了，要不要我陪你打譜啊？”

“小慈，王伯說你之前在起點書局預訂的基本話本子已經到貨了，我們一起去拿吧？”

“小慈，脂粉鋪新到的雪花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李元芳走后，蘇滿去瞧了一眼宋慈，那時她才明白為什么李元芳最放心不下宋慈。短短五日，小姑娘已經面容憔悴，形容枯槁。明明自己是想去“教訓”對方的，只是看到那樣的宋慈好像自己什么重話都不用說了，對方遭受的心理折磨與生理折磨比她想象的嚴重得多得多。

“小滿，為什么？”

“額......你問的是？”

“如果元芳對白哥哥沒有感情，她為什么要離開要躲避我們？她不是應該去質問白哥哥為何這樣挑撥離間甚至與他大大出手么，過去不是一直如此么，這次她為什么會選擇離開呢？”

蘇滿覺得自己被問得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她真的是感嘆宋慈的想象力，不過看著對方一直糾結這個問題她也真的是有些火大。

“宋慈，李元芳至始至終都未喜歡過白奇瑞，從未！我們三個一起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么？”

“是啊，就是因為清楚才不理解她的行為，她要躲什么，這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之前一段時間她分明就是也陷入了某段感情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是，元芳是有喜歡的人，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我知道那人沉穩內斂學識淵博能與元芳天南地北地聊，是一個能與元芳精神極度契合的人。那人也曾幫元芳度過了元英哥哥離開的那段最痛苦的時間。

前幾天元芳去見了那個人，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不快，之后她又生病了一場大病，將與那人相關的東西都燒了，再后來又被你絕交了。多番打擊，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躲起來療傷沒有錯。

如今她的外祖是真的生病需要人服侍湯藥，種種原因下她才離開了京城。這樣說你明白嗎這個解釋你可以接受么？”

“是這樣么？小滿，你與元芳的感情真好，她的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宋慈就這么看著蘇滿眼中帶淚目光無神道“可是小滿，你知道么？其實我寧可元芳真的喜歡白哥哥，這樣我的心還好受些，你懂么？”

“這樣我就不會那么痛苦，那日是我自己親手打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還要與她絕交。其實我知道元芳不喜歡白哥哥，我知道的。但是我還是會去找她喜歡白哥哥的線索，不為別的，就好像那樣做我就沒那么痛苦了了。”

“你知道最讓我難受的是什么么？”

“小慈.....”

“是即便白哥哥這樣傷害我，傷害元芳，可我還是放不下他，我是不是已經無可救藥了。”

“是，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我就不明白了，白奇瑞他究竟有哪里好的，把你迷成這樣了？”

“他哪里都好，哪里我都喜歡，我就是喜歡的發了瘋了。”

蘇滿看著眼前的宋慈拿著她繡給白奇瑞的錢袋看得癡迷，一會兒與她說說話，一會又自言自語。當是真的有女瘋子的前兆，瞧著讓她心疼得緊。

此刻的蘇滿無比后悔當年介紹這兩人認識，明知道小慈喜歡上了對方也不加阻止，原本在她心中這些小女孩的愛戀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如今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宋慈的情感如此熾烈，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自己根本就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

“走，小慈，我們出門去散散心吧，不要留在府里發呆了。出去好好呼吸一下外頭的新鮮空氣吧。”

“我不想動”

“走一走吧，再這么下去你頭上就要長蘑菇了。屋子里實在太悶了，出去透透氣吧。”

蘇滿直接走去打開了門窗，對著宋慈說道“看看外頭陽光多好，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吧！”

陽光透過門窗灑進了屋內，照的地上的地鉆都閃閃發亮，亮晃了宋慈的眼，她用手擋著眼睛，眼睛透過指縫看向屋外，看不清楚屋外的精致，只覺得白茫茫的一片。隨后就有兩個黑影出現在光亮之中。

“喲，這不是蘇滿蘇小姐么？”那討厭的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蘇滿看了眼門口那個宋綠茶和自己的丫鬟正一臉幸災樂禍地往屋內探頭張望著宋慈。

對方剛要跨步進去，被蘇滿用手擋住了道“你有什么事兒門口說吧？”

“嘁”宋彤彤用力推了推竟然推不開蘇滿那個小身板，對方個頭不高倒是十分“穩重”。她整了整衣袖看了眼屋內說道

“大姐姐，你這是終于要出門了么？”

“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歡迎你，咳咳咳”

“嘖嘖嘖嘖嘖嘖，又被男子甩了吧，瞧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得，我勸你還是別出門的好，省的在路上遇到了將來可能與你相看的男子，就你如今的尊容也不怕把他們全部都給嚇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宋慈抓了身邊的一個藥碗就往門口扔去。只是力道不夠還未道門口的地方就直接砸到了地上。“你給我滾，滾，滾！咳咳咳咳咳咳”

“嘁，宋慈你姓宋，我也姓宋，我們都是宋府嫡女，憑什么你讓我滾我就要滾了。你爹不過就是比我爹早出生幾刻鐘，我就要事事都被你壓一頭么？

霸占著長房嫡女的位置盡給我們宋府丟臉。你也不去找找鏡子，瞧你長得那樣，會有人喜歡你才怪呢。你還是乖乖在家里等著大伯母給你相看吧，不過啊，你的樣貌么將來肯定是抓不住夫君的心的，需得多找兩個漂亮的陪嫁丫鬟才能穩住后宅。”

“說夠了沒有，你可以走了。”

蘇滿也真瞧不上這個宋彤彤，明明是個大家嫡女，行事作風講話的樣子都沒有一點兒嫡女的氣派。中那些烏七八糟后宅爭斗就是這樣打嘴仗么？

“對了，蘇小姐，你應該也收到邀請了吧？”

“大姐姐，這次蘇小姐的父親替我們大梁打了勝仗，貢族投誠，圣人十分開心。十日后會在金鑾殿大宴使臣，并讓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一同出席。不過大伯父和大伯母說了你這鬼樣子還是莫要出去丟的人好，所以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去參加宮宴吧。

哎呀，這如今就連你爹娘都瞧不上你，你說你這種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還是早點兒自我解決算了。”

“你給我住口！”

蘇滿直接上前將宋彤彤整個人拎了起來道“去宮宴那么勉為其難啊，我不介意把你打殘了讓你不要為難。”

“你......你敢，這里是宋府，不是你鎮遠將軍府。來來來人，來人啊”

宋彤彤極力掙扎著，她發現蘇滿雖然個頭不大但是那個力氣猶如一個男人一般，她被對方按在了墻上完全無法動彈。

“你猜我敢不敢，正如你所說我爹如今盛寵正濃，我只要不把天捅破了他都能護得了我。你不過就是一個小文官的女兒而已。你應該知元芳堂哥的腿當年是被我打斷的吧，你說你的腿會不會比他的精貴呢？”

“你你你你你你”宋彤彤的臉上一下子就沒了血色，她的婢女還未靠近蘇滿就被暗處的追風打中了腳踝直接跪在地上無法動彈。

只是宋慈身邊的白芷也立馬朝著蘇滿跪下求饒道

“蘇小姐，您是大小姐的朋友，您若在此傷了二小姐那大小姐事后也定會受到牽連的，還請蘇小姐高抬貴手吧。”

聞言，蘇滿看了看有些嚇傻了的宋彤彤將她往邊上一扔道“你以后不許出現在小慈閨門三丈內，否則你這雙讓我嫉妒的細長秀腿就保不住了。”

“你......”宋彤彤略微后退了好幾步道“你以為這里是你將軍府么，如此無法無天，哼，我要讓我爹去參你一本，你個囂張跋扈的女霸王。”說罷，帶著自己的丫鬟一溜煙地跑走了。

“你何必與她置氣”宋慈眼神暗淡，垮了肩膀癱坐在床上道“我確實是一個惹人嫌的人，大家都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也不過就是因為我的身份而已。”

“小慈，你胡說什么啊，你有你爹娘愛你，有我和元芳兩個好閨蜜，還有黃宏軒，方子健，陸子鳴啊我們幾個可是一起經歷生死的戰友啊，我們都很喜歡你啊，你是我們黃班最可愛最善良的姑娘，同窗們都喜歡你啊。”

“是么？”

宋慈微微扯了下嘴角，蘇滿在這方面真的很遲鈍，黃宏軒喜歡李元芳，方子健喜歡楊玉嬌，陸子鳴啊喜歡她蘇滿，只有她宋慈沒有一個男生喜歡。因為她的容貌不如她們，那些人與她交好不過就是因為自家爺爺是院長宋明而已。

她其實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喜歡，只要白奇瑞一人喜歡就可以了。宋慈以為自己已經哭干了，可是眼眶里居然還有淚水流出來。

“蘇滿，是不是就因為我長得太普通了，我沒你們好看，我沒有裴姑娘好看，所以白哥哥才不喜歡我的是么？”

“小慈你別這么想，你很好看，真的。每個人的美都是不同的，而且喜歡也不應該只看外表，外表沒有那么重要。”

“是么，外表不重要么？”

宋慈看著手里的刺繡，可是白哥哥那天的口氣，明明就是覺得自己如果長得有元芳那般模樣，他也是會考慮讓她當嫡妻。雖然知道那是對方挑撥的話，但是她還是當真了，至少那樣說明自己也不是全無機會。

“當然啊，人與人在一起最后都是敬于才華，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終于人品。容貌可能是一個初因，可是相交其他，那真的不算重要。”

“呵”宋慈幾乎要笑出聲了，眼前這個人對待自己認的那個姐姐可不是這樣的說辭。

敬于才華，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終于人品？

她那姐姐楊暮雪是個病秧子，還是個年紀很大命不久矣的女子，這樣的女人居然還拒了為她多年未娶守身如玉的青年才俊武安侯周世子。那周世子是才華不夠？性格不好？還是人品不端不夠善良么？

對方為楊暮雪與自己的母親耗了足足十年，一個男子能有多少個十年。若不娶她為妻他便一世不娶，這樣的情義世上少有。那兩人原本就有婚約，周世子為了對方苦守著那份約定。可是最后呢？

最后那個女子一點兒都不顧及周世子的顏面選擇了與她相識不久的商賈祝岐山，這般水性楊花不受婦道的女子若不是因為對方是楊首輔的愛女早就不知道被罵成什么樣子了。京城內根本就沒世家女子與她交好，只有蘇滿毫不避諱，還與她關系很好。

當時自己十分不解，而蘇滿給她的理由就是：這個姐姐長得好看啊，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對方的外觀決定了她蘇滿的三觀。呵呵。

不過確實如此，宋慈知道蘇滿并不喜歡祝岐山，覺得那人行為鬼祟，心思深沉。這兩年里蘇滿私下搜羅了不少祝岐山的“罪證”，最后為了楊暮雪的幸福她選擇了掩蓋，將證據交由楊暮雪自行處理。

楊暮雪的容貌讓蘇滿放棄了一切原則，而祝岐山的手段卻將楊暮雪的心牢牢把握。

宋慈想到自己為了白奇瑞付出了那么多，只是因為容貌不夠出眾就活該像那個周世子一般被人拋棄么？她絕對不要。如果非要變得像祝岐山這般工于心計才能得到心中所愿自己也不介意去嘗試。

“小慈，你振作一些，你難道就想這么讓宋彤彤看扁么？”蘇滿覺得用愛不能拯救宋慈那么斗爭的動力呢？這個有用么？看到宋慈絕望的眼神里似乎有火星，她繼續說道

“你比她優秀多了，只要你重新振作了，活出自己的樣子來，你就是最完美的。小慈，不要自怨自艾，你很優秀，你看過的書比那宋彤彤多多了，腹有詩書氣自華，你的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蘊是宋彤彤根本就模仿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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